一旁的乳母为人圆滑,见状拉开陆贞娘,陪笑道:“贞娘子一片心意,步郎君不要误会才是。”退后一步恭敬行礼,带着陆贞娘辞别步翀。 表妹贞娘……究竟是怎么了?步翀一头雾水,叫随从们把点心分着吃。 陆贞娘上了车,眼泪撑不住地落下。乳母劝道:“旧日里,大人们说的话不过是玩笑,三娘子不要当真才是!”原来,陆贞娘与步翀乃同年同月出生。自襁褓时起,亲戚们便玩笑叫二人凑作一对。虽是说笑,但天长日久陆贞娘却上了心。 傍晚回家后,步翀对母亲陆氏说了此事。 同为女子的陆氏暗暗心惊,陆贞娘不过七岁,难道有了嫁人的心思?也怪亲戚们多事,见面说什么金童玉女的,把个好好的小娘子说歪了!陆氏对陆贞娘的印象大打折扣,但为了维护娘家的体面,仍对步翀说:“你表妹年纪还小,不过是亲戚一场,心疼你这个表哥读书辛苦。不过,男女七岁不同席,以后也该避着些,我会和她说的。” 步翀觉得母亲说的有些道理,既然讲好以后要回避,便不再为此烦恼,放下心来去读书了。 陆贞娘家在吴县,此次是随母亲来走亲戚的,住在城东。 陆贞娘的母亲见到小姑子上门来,笑道:“我们快要回吴县了,你可是要捎些东西回娘家?”二人从前玩笑惯了的,陆氏便假意嗔道:“给娘家的年礼还嫌少?干脆把我家整个儿都捎回去可好?” 陆贞娘的母亲笑道:“好啊,你敢给,我就敢拿!” 二人笑闹了会,陆氏言归正传,将事情说了一回,却不点破。 陆氏的嫂子心领神会,送走陆氏后,把陆贞儿叫到跟前,说道:“如今你也大了,须明白玩笑话当不得真!咱们过几日就要回家,到时候就说你身体不适,不去与你小姑姑辞行了!” 陆贞儿不可置信,含泪道:“这是怎么回事?贞儿为什么不能去姑姑家?” “唉——,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步翀才貌双全,你姑母定是要他娶高门贵女为妇的!也是长辈们不好,说什么金童玉女?须知无媒无聘,做不得数!” 陆贞儿听懂了,看似喜爱自己的小姑母居然没瞧上自己!呆立了会儿,便回房歇下。 自此,陆贞儿变了个人似的,回到吴县家中整日闭门不出,在家琴棋书画或女工刺绣,立志要嫁入高门做贵妇。其母见了,对陆贞娘的乳母说到:“如此倒要多谢小姑了,将来贞儿有了出息,她是头份大功!” 乳母知其心里暗恨小姑看不上陆贞儿,二人关系再不如从前,心惊胆颤地恭维道:“贞娘子聪明伶俐,不是高门怎能配得上?” 不知所以的陆贞儿之母听了心中烫贴,笑道:“贞儿有了好前程,你做乳母的,就等着享福了!” 乳母笑着应下,又说了许多吉利的话讨主母欢心。 元夕没空研究有几个情敌,每天盘算满庭芳就已经很劳心劳力了!冬季来临,一天比一天寒冷,元夕在满庭芳门口摆了个小摊,卖鸭血汤,因价格便宜,人气极旺。张氏问道:“这汤不怎么赚钱,为什么要做?” “那附近有几家学堂,还有县学,家境贫寒的学生,大冷天的,中午过来喝口热汤,多好!将来只要是有良心的,都会记得满庭芳的好处!” 张氏认为是孩子气的同情心,不以为然。 元夕只能暗叹:真是目光短浅! 过了几日,张氏又催促点心每天卖得精光,何不多做些? 元夕耐心解释:“物以稀为贵!就是这样才有人愿意高价买,咱们只要保证糕点精致可口,就不愁没销路。” 张氏不豫,想做主多做多卖。但关键的馅料是元夕调配的,别人都不会,每日还是只能卖这么多! 元夕懒得解释,每天把红糖吸附去色,变成白糖,已经精疲力尽,哪有多余的力气说这些。眼下最发愁的是废料处理,要是被别人看了废料,就会猜到怎么回事,白糖毫无秘密可言,自家的点心就不值钱了! 元夕向张氏提要求,专门建了个搭了个小厨房和空院子,又要来个十多岁的粗壮婢女跟在身边,每天帮着把废料晒干后抬进去烧掉,炉火不能浪费,正好用来蒸发,得到白糖。 日子轻松许多,可元夕始终担心泄密,又开始焦虑了。张氏见女儿有些精神不振,便询问乳母。 乳母回禀:“大娘子总是睡不好,想是太累了吧!” 张氏不满道:“那个什么白糖,连我都瞒着!要我说,弄上几个仆妇学着不就行了,何必这般辛苦?” 乳母两面都不敢得罪,不知该如何接话。乳母愁云惨淡之际,张氏忽然面色惨白,弯腰欲呕。乳母急忙唤人进来服侍,又通知管家去请坐堂医。 元夕听说后,匆匆去看张氏,遇上坐堂医进去诊治。不敢相扰,她静静坐在外面等候。 过了一阵子,坐堂医笑容满面地出来,元夕诧异。 乳母上前喜孜孜道:“恭喜大娘子,快要有弟弟了!” “真的?”元夕惊喜,急忙站起来,踩到自己的裙角,摔了一跤。 乳母扶起元夕,“大娘子小心些,夫人才两个月,还早呢!” “那你怎么知道是弟弟的?” “呃,奴婢猜的。” 元夕觉得有些失望。 进了屋,张氏一脸慈爱地摸着平平的肚子,“元夕,快过来瞧瞧,阿娘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 元夕…… 周践得知妻子有孕十分高兴,连带着对诸人也有了笑脸。当晚,对张氏说道:“你如今身子重,得多休息,不如把通房绿菊提成姨娘,掌管家中事务。” 张氏脸色一变,“哪有贱妾管中馈的?说到天边去也没这个理!” 周践一噎,对张氏不满,帮你还不讨好!二人气哼哼地各自睡下。 张氏想了一夜,认定是绿菊捣的鬼,次日就将绿菊叫来上规矩。元夕请安时觉得气氛不对,却没空多想,又去做白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