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凌君鹤的水性不错，三两下便将凌窅娘救了上来。 “四妹妹！四妹妹！”看着凌窅娘惨白惨白的脸色，凌君鹤急得直胡乱摇晃。 蒙谏早与凌君鹤不对盘，此时又怎么肯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只见他阴阳怪气地道：”凌将军，既然你妹妹要学人家做烈女，你就别拦着，这么死了说不定陛下一高兴也就不追究你殿前失礼的罪名。“ 凌君鹤一边胡乱按压着凌窅娘胸口，一边冷冷回头道：“有罪与否陛下尚未下定论，蒙大人这般高兴未免也太早了。” “你！”蒙谏闻言虽怒，但也不由心虚地看向太祖和晋王。太祖果然一脸不悦，晋王倒是依旧猜不透他的表情。 正当两人剑拔弩张时，凌窅娘身躯动了动，勐然咳了两声。 凌君鹤忙一看，只见凌窅娘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四妹妹！”凌君鹤激动地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小心翼翼扶了起来。 “大哥哥...”凌窅娘又咳了一声，双手下意识紧紧抓着凌君鹤的衣摆。 这边还不容凌君鹤开口安慰，太祖不悦的声音已传来：“晋王，朕不知你的人竟与李国主的舞姬有如此关系，你怎么解释这事？” 所谓君心叵测。虽然外界传闻太祖对晋王一向恩宠无边，可到底君臣有别，到底太祖是怎么想的，谁有知道呢。 众人忐忑地看向晋王。 晋王却把持着手中的杯盏，神色依旧未变丝毫。 “左右不过一舞姬罢了，陛下看着碍眼，那便拖出去斩了罢。” 活脱脱一条人命，他却谈笑风生杯盏不停，仿佛说的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 众人闻言皆不由出了层冷汗。传闻晋王冷酷无情喜怒无常，果然是真的。 凌君鹤一听，只觉天崩地裂！在大宋的三年，他很清楚，晋王刀下救人那可是比太祖刀下救人还难！ 果然，在场的个个是人精。晋王不过话音一落，一旁的侍卫便利索朝凌窅娘走去。 ”四妹妹年幼不懂事，冲撞了晋王全是微臣这个做大哥的不是，晋王要罚就罚微臣吧！“凌君鹤忙心急如焚地朝晋王直磕头，很快地额头便磕出一道血迹来。 晋王却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依旧不语。 太祖摆明了要作壁上观花，自是乐得在一旁看热闹。李煜等人只能干着急，却无一人敢说出饶恕的话来。 “晋王，微臣这些年从没求过您一句话，微臣就这一个妹妹，求求您了！她不懂事，您想看她跳舞，微臣让她跳便是，求求您了！”凌君鹤毫不怜惜地重重磕着头，眼眶里则急得泛出血丝。 “咳咳...“凌窅娘悠悠醒来。她本已做好赴死的心情，奈何阎王爷不收她。此时见大哥一堂堂男子汉，却为了她拼死跪地求人。 只是大哥哥还是这么傻啊。她不了解晋王的性情权势，可在大宋的朝堂之上，怎可越过太祖去求晋王呢？ 她抬眼望向前方，晋王果然依旧雕塑般把玩着杯盏，漫不经心。而太祖，一脸怒火看着凌君鹤，眼睛余光望着晋王却是有些耐人寻味。 罢了，既然阎王爷不收人，她便好好活着吧。 至少，不能连累大哥。 “大哥，你别求了。”凌窅娘勉强拖着身体坐了起来。虽然肺部因为呛水疼得要命，她咬牙试了两次终于挺直了腰杆，目视太祖：“大哥，你就是为了这样的大宋，这样的君王背弃南唐的吗？我本以为你英雄终得伯乐识，如今看来却不过明珠蒙尘。”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寂静。众人目光果然纷纷落在她身上。有诧异，有探究，有不解，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放肆！你真是在质疑大宋质疑朕吗？！”太祖果然大怒，他啪地将手中的酒杯狠狠摔了出去！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君王一怒，众人跪地千里。 “四妹妹！”凌君鹤紧张地想要阻止。 可凌窅娘动作更快。只见她仰头直视太祖，淡淡道：“陛下，窅娘不过一小女子，不敢质疑陛下。不过今日之事，自有史官会将之记载下来，对错是非皆由后人定论。” “噢~你不过一小小的亡国嫔妃，也知道是非后人定论。”上位者果然喜怒无常，明明刚刚还怒火冲天，现在却笑着道。 不过君王的笑，有时候比怒火还要吓人。 “小女子不懂什么千秋功业，但也曾听闻一曲。不知陛下可否听听？”凌窅娘轻轻推开凌君鹤的手，朝太祖柔柔一拜道。 “你唱来听听。”太祖眯着眼睛，哼了声道。 凌窅娘低头看了看身上湿漉漉的衣裳，可真够狼狈啊。她清了清嗓子，抬头望月。一凝眉，前世曾唱过的那曲缓缓浮现： “水调歌头 黄河近北望，烽火燃九州。万里山河飘絮，狼烟几时休？ 兵戎剑指江南，血泪浸染震高唐，威名北域留。 君之卧榻旁，安容他人眠！ 假途虢，灭后蜀，平南唐。君臣计谋，壮志雄心复汉唐。 是非功过，往红颜白发，千古英雄泪，直流后人裳。“ 凌窅娘声音本偏柔悦，此时因呛水略显沙哑。而这种沙哑配上这一曲水调歌头，既有女子婉约感叹英雄迟暮，更有英雄豪言壮志的气魄！ 只一曲歌尽，听得在场人人浮想联翩，曾沙场厮杀过的战士们，更是热泪盈眶。 连晋王，也暮然抬眼望了过来。他眼眸深谙，把玩杯盏的手指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太祖率先打破了寂静。他哈哈大笑了起来，连连拍案赞道。 君王龙心大悦，众臣自也跟着欣喜。 “凌-窅-娘-”是晋王的声音。 凌窅娘身子一顿，缓缓抬眼循声望去。 只见他一字一顿，不轻不重，缓缓念着她的名字，喜怒未知。他看向她的眼眸，有着太多的探究，和一丝丝野兽的占有欲。 凌窅娘打了个冷颤，突然觉得心头一冷。她慌忙将视线移开。 这个晋王，一定要有多远离多远。凌窅娘暗暗下定决心。 “凌将军，朕竟不知你还有如此聪慧的妹妹，果然扬州世代出佳人。不错！不错！”太祖笑着夸赞道。 凌君鹤憨实的脸上写满茫然。太祖前一秒不是还恨不得杀了他们兄妹两吗？怎么下一秒就称赞了？ 凌窅娘暗暗扯了扯凌君鹤的衣袖，他才忙谢恩道：“多些陛下夸奖。” 凌窅娘跟着跪了下去。 太祖看着他们，笑着转头朝晋王道：“晋王，凌将军是你的人，依朕看，他这个妹妹此曲唱得甚好，不如饶过他们一次？” 晋王欠身道：“臣弟不敢。凌将军是陛下的人，陛下下旨便是。” 太祖点点头，一挥手果然让人赏赐了一堆东西，其中还包括如今大宋最华丽的绸缎服饰。 凌窅娘谢恩后，便领旨退了下去整理仪容。 后宫凌君鹤自是不便随行，黄丹嘉等人又不能随意走动，凌窅娘只能在宫女的带领下往后宫走去。 大宋的后宫，她第一次涉足。相比南唐金陵的艳丽，北宋开封多了几许粗犷。无论太祖花了多少心思装潢得富丽堂皇，但或许是地理与歷史因素所限，这里还是有着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浓浓气息。 ”凌姑娘，这边请。“引路的一宫女看起来不算年轻，宫位应该也不低。 ”多谢姐姐。“凌窅娘还了个礼道。 ”姑娘客气了，叫我碧槐即可。“碧槐推开一扇门，倾身示意凌窅娘入内。 凌窅娘不着痕迹环顾了四周，却也看不出什么。她猜想这里应该是一处空置的院落，因为四周虽有灯盏却极少宫女走动。 不过凌窅娘并不害怕。宋太祖若想杀她，大可不必费这般功夫。最主要的，她相信她对于他们来说，目前还是有利用价值。 想着，凌窅娘暗暗冷笑，踏步走了进去。 ”姑娘，此袖衫披帛皆是陛下所赐的。还有这些首饰...“碧槐从小宫女手中接过，一一为凌窅娘介绍道。 她边说着，边要服侍凌窅娘褪下衣裳。 ”不必了。“凌窅娘微微皱了皱眉头，轻笑道：“碧槐姐姐客气了，我自己来吧。” “这...”碧槐显然有些为难，她托着袖衫迟疑着。 “我只是不习惯近身服侍，等会儿挽发还是需要姐姐帮忙的。”凌窅娘伸手接过碧槐手中的衣服，笑道。 碧槐这才退了下去。 门才一关上，凌窅娘脸色苍白地捂着胸口差点没瘫软在地。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喉咙仍是火辣辣地疼。十一月的夜晚本就冷，而之前她坠入池中，身子早已冷到麻木。若非凭毅力咬牙硬撑着她早晕了过去。 因为太冷，手指僵硬的她连试几次都没能解开衣裳。 凌窅娘微微靠在一旁窗边，深吸了口气，又哈了几口气，这才再次同那复杂的衣裳奋战。 正当她聚精会神努力想扯开那衣带时，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了过来，准确地抓住了那根衣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