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偶像
因为身体的过度消耗外加上皮外和皮内的伤势，所以简生在回家的一路上显得并不那么轻松。然而他的心情很好，即使现在已然是夜色渐渐深沉，他仍然感觉天空仿佛晴空万里。复仇是这样容易上瘾的东西，与其说他是在追求一种自我的公平正义，倒不如说他已经完全被这种精神鸦片腐蚀，不能自拔。
但他不打算自拔，在他看来，垃圾是不会自己走进垃圾箱的，而在这件事情上，他怎么能不亲自地化作一位“拾荒人”把这些垃圾一点点地收拾，然后再切成一万段扔进垃圾桶里碾压成粉？
程度的尸体他没有进行任何处理，就让他那样静静地躺在大坝之上，这当然不是他有什么喜欢摆尸体的变态爱好，实在是他觉得如果自己把程度的尸体扔进水库，等到他过几天被水泡涨了浮起来，到时候事情只会闹得更大。
既然如此，他不如干脆一些，把尸体摆明了让警方来调查，而等到上层注意到这个程度实际上是个修行者，自然会安排那个局子介入，把这个案子设定为“修行者内部事件”而缓缓地把它压下来。
毕竟，虽然修行者在大华境内仍然受到国家钳制，可修行者之间的仇怨会按照另外一套法律执行。否则，十年前李家灭门案件的数据，怎么会被刻意重叠并且转移到那个局子的数据库里？
看了一眼身旁同样兴高采烈的王小波，简生无奈地在心中叹息了一声：“二货。”此刻，王小波他正一手捧着一个比他脑袋还要大的西瓜，手上还吊着三个塑料袋，这五个西瓜加起来足足接近半个人那么重，但他倒是一点也不显得疲惫。
不过，在这一次的搏杀之中，他的修为虽然没有完全展现，却在简生心中有一个简单的论断。最早的时候，他推断王小波的实力跟他在伯仲之间，但现在看来，王小波的实力甚至要比他略高出一筹，如果不是他的脑子实在是跟常人有点跑偏，大概他还能发挥出更强大的战力。
“你到底是为什么当杀手的？”想到这里，简生好奇地问道。
“什么为什么。就是想当呗。”王小波原本正在回味那疗养院门口，一片火警的警报声与救护车的哀嚎声中，瓜农老伯给他装好又大又圆的西瓜，然后还和蔼可亲地挥手喊着：“小伙子！下次再来啊！大伯到时候给你便宜点！”他就莫名地觉得自己简直就好像拯救了老伯那惨淡的生意一样自豪，听着简生的问题，他想都不想的回答，并反问道，“难道你不觉得杀手很帅吗？”
简生一愣，片刻后终于苦笑道：“我果然不能太高估你的脑回路。”
“其实也不是啦。”王小波沉默片刻，又眉飞色舞道，“主要是因为我的偶像就是杀手组织排名第一位的那个叫q的大神。我觉得那简直威风到爆炸好吗，想象一下，夜色中，q大神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然后对着任务目标，低低地阴笑，‘要不要跟上帝祈祷一下？我保证你等会儿去见死神的时候不会太疼……’然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我小时候就觉得我将来肯定也要当这么拉风的人嘛！”
“你的偶像不是施瓦辛格吗……”
“谁规定我不能有两个偶像？”
“所以你还有多少个偶像？”王小波对于杀手q的幻想，让简生觉得这个二货估计对于“拉风”这个东西的概念还停留在少年时期的中二漫画上，无力地问，“最好不要告诉我有几十个那么多……”
“怎么会？”王小波义正言辞，“我很专一的！”
“所以……”
简生刚要接话，就听见王小波捧着瓜细数起来：“嗯……杀手q、施瓦辛格、杰克史派罗、巴博萨、007、福尔摩斯、柯南、哆啦a梦……哦对，还有开高达的刹那·f·清英，我一直觉得他的名字好吊的，我觉得我什么时候也应该把我的外国名字改一改，就叫瞬间·w·小波！”
“我好像感觉有各种奇怪的人物混进去了……”简生两眼一黑，只感觉差点就从这山坡上咚咚咚地滚下去……
但望着这漫天星光，感觉到山清水秀之地有一股清凉的风吹佛发梢，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多少年没有这么发自内心地笑过了？尽管今天只是一个开始，可终究，他距离目标近了一步，而程度身体里流淌出的血液让他感觉到这些人原来并不是杀不死的，他们也是人，也终于会死亡。
虽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到底有多少人参与，但他想，既然今天已经开始，那就不会停下来。
如果是十个人，应该怎么杀？
简生会认为这个问题很愚蠢，当然是一个一个的杀。一把刀砍死十个人，就连刀锋都不会有任何钝滞。
而一百个人，又该怎么杀？
那么，就今天杀一个，明天杀一个。他还有七年，把这些人当成稻田里成熟的晚稻，总是能割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