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频湖畔，有人携刀而来
结束一天的三节课之后，简生按照惯例没有在学校内停留。他不过是一个月的临时工，何况作为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必然被那些办公室里带着有色眼镜的老教授们不待见。所以他也没有打算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
说到底，他在中医方面的知识不过是业余兴趣和久病成良医，他又不是那些整天一门心思扎在书本知识里，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扬名立万的老学究，他有他的事情要做，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
周公沛的套房里，小葫芦胖乎乎的小手从零食袋里扒拉出薯片，扔进嘴里就是满足地一顿嘎吱嘎吱，周沛儿虽然不喜欢简生，但出奇地非常喜欢小葫芦这个黑人小姑娘，甚至还专门买了不少零食给她吃。
但简生走过去，伸手就拿走了小葫芦手上的零食，不顾自己黑皮肤妹妹的白眼反对，他扔进几片进嘴里，道：“你能不能不要整天在家里除了看电视就是吃薯片？难道你真打算把自己在这里养成一头猪？”
小葫芦抢了许久，可毕竟身高有限，蹦蹦跳跳都没能从简生的手上抢回自己的薯片，恨恨地看着自己这位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这是沛儿姐姐送给我的，为什么我不能吃？而且我现在又还没能去上学，你也不在家，我难道要跟波波那个白痴玩什么蠢货游戏……”
“你还知道那个二货是个白痴？”简生摸了摸额头，道，“那你还把人家带回家里来。”
“我只是觉得有一个小弟挺不错。”小葫芦平静道，“至少他不会跟我抢薯片吃。”
简生转头看了看那坐在厨房正在偷吃周沛儿冰箱里酸奶的二缺，道：“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明白了鼠标那货为什么要养只哈士奇……”
“言归正传吧。”简生面色一肃道，“我要出去一趟。”
简生每天都要出去，如果只是单纯的出去散散步，上上课，自然不需要跟小葫芦特意打什么招呼。
小葫芦转过头来，怔怔地看着他，皱眉道：“你打算动手了？”
“我拖不起了。”简生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那里是那股不定时发作的灼热气息通常会出现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按照子车景焕的说法支撑七年，但就算他支撑到了七年才死，想来这七年的最后几年，他几乎等同于废人，而他是绝对不能接受自己成为废人的。事情还没做完，怎么能就此放弃？
小葫芦点点头，在这个家里，只有他能理解简生的急躁，也能理解简生迫不及待的原因。所以她站起身来，走上楼上专门为她收拾好的房间，紧紧地关上房门。
简生坐在沙发上，看着《喜羊羊与灰太狼》，平静地等待着。
不一会儿，小葫芦拖着一个长长的木匣走了出来。木匣很长，很宽，而她艰难的拖动姿态更是让人感觉到这个木匣子沉甸甸的重量。但小葫芦毫无怨言地拖着木匣子，走过楼道，走下楼梯，走到简生的面前，出了半身汗水，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简生的腿上。
简生抚摸着木匣子，感受着木料平滑的表面，鼻子能闻到那木料来自自然略带辛辣的馨香。而后他缓缓地推开木匣子的盖子，一把仿佛被尘封多日，已然带着斑斓锈迹的生铁大刀，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正中央。
简生抚摸着长刀同样是以生铁铸造的刀把，感受着它与长刀刀身仿佛融为一体。然后嘴角翘起，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这是他在非洲惯用的兵器，至于它的来历，早已经语焉不详。虽然看起来，这不过是一个做工拙劣，保养糟糕的一把沉重的铁块，但简生却知道，这把刀是子车景焕带到非洲几件藏品之中，最好的那样。
过海关的时候，他没法带着长刀入境，所以他把大刀装载在了欧萨斯的走私船里，通过一些隐秘渠道把它运进了大华。而在今天，刚好是欧萨斯的人把它送上门的时候。
冰冷的金属在客厅的灯光下显得无比生硬，上面乌黑的光芒带着几分冷冽，仿佛把房间的温度都降低了不少。
长刀很大，很重。
但刀越大，他越有安全感。如果没有这把沉重的大刀，他又怎么该把那十年的重量砍进程度的肩膀，砍进他的胸腔，砍进他的心脏，砍进他的头颅？
“啪”地一声。
简生合上木匣子的盖子，然后一边用腋下夹住它一边站起身来，现在，木匣子超过了小葫芦的身高，而简生低声道：“我走了。”
小葫芦点点头，眼神之中有几分刚毅：“如果你回来晚了，就没有晚饭吃。”
“我会尽早回来。”简生道。
龙城的郊区有一片大湖，大湖上有座蓄水一千万立方米左右的水库，早些年，这片区域尚且不过是人烟稀少的郊外，但在龙城近年来的不断扩大，这些原本的郊外无人问津的地皮也在房地产开发商的火热竞标下连连攀上一个新的高峰。
而水库附近的地皮可以称得上是依山傍水，自然价格要比旁处还要高出不少。
简生围绕着一片大湖而走，水库旁边有一座疗养院。
“快到了。”简生一边走一边道，“等会儿你在外面等我，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就好。”
他的身边是一身宽大服装，神情困倦，像是还没有睡醒的王小波，即使这边山清水秀，仍然不能让他有太多的精神，打了个哈欠，他无精打采地道：“你大概要多久？我最近下午在补觉。”
简生看着他这幅样子，叹了口气，无奈道：“为什么你要跟着我过来？难道我妹的话就这么有力？”
“屁话。我可是王小波，滴水之恩，我都要涌泉相报的，你妹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分了我饼干吃，我当然要听她的话！”王小波翻了个白眼，义正言辞，“她可比你有人情味多了，不像你，一回来就要赶我出去。”
简生恼怒道：“跟你第一次见面，你就拿枪指着我的头，我干嘛要把你这种不安全因素留在家里？”
王小波扁嘴一摊手：“你看，这就是你和你妹的区别嘛。我用枪指着你的头的时候，你妹也在场，她就没这么排斥我。还有，我再次声明，我当时用枪指着你的头，枪里子弹真没上膛，我最多只是想借船逃难，谁知道你们那个水手居然搞背后偷袭……”
“我觉得主要原因还是你自己蠢……”简生扶着额头，心想一个修行者能这么轻易地被人摸到后头，而且就这么轻易地被啤酒瓶两下给砸晕，那么还要多年辛苦坚持修行做什么？不如随身携带空酒瓶算了。
“总之，你就在外面等着就好。这件事情跟你无关。”简生手上拿着木匣子，看着疗养院那少有人走动的门口，里面的灯光闪烁，显得接待客厅十分亮堂。
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地向着门内走去。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刚刚到门口，就有接待员用十分恭敬的姿态走了出来，低头用恰到好处的音量问道。
简生上下打量了一下接待员，心里感叹了一声，到底是专门接待退休老干部的疗养院，虽然平时看着平平无奇，但却外松内紧，只要有人接近他们就能如此快地做出反应。想到程度就在这样一间高级的疗养院里，简生眼神闪烁了下：“我去茶馆。”
“明白了。”接待员微微点头，露出一个甜美笑容，“能请您出示一下会员卡吗，别误会，因为我们这边是封闭式的疗养院，只接待熟客，如果没有卡，我们是不能带客人您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