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并没有如谢映容所说的那样,召见送热水的卞家人,并且对卞举人说任何夸奖的话,反而是借完热水后,就直接离开了。卞家人不由得感到怅然若失,回到小宅子里,看着那一套三件的炉瓶三事,才稍稍回过神来。
卞太太对这件所谓的“美事”原本就抱有疑惑,因此也清醒得最早,笑着安抚婆婆与丈夫:“能得这样的赏赐,已经极难得了。虽然我们平日里没少听姑太太说宁国侯府得了宫里的厚赏,家里又添了什么内造的物件,但我们自个儿家除了内务府出品的点心和衣料,是真的什么都没得到过。如今有这一套炉瓶三事,也能做个传家宝,供在家里正堂上,亲友来见到,说起来也是难得的体面!”
卞老太太的心里仍旧不太好受。她去过宁国侯府看女儿女婿,认得这样的炉瓶三事,不过是内务府出品的寻常货色,做工固然是精湛的,可太后娘娘一年里不知要赏几百套这样的东西下去,能有多稀罕呢?在差不多身位地位的邻居们面前显摆一下无妨,遇上真正的亲友,比如宁国侯府那样的人家,拿出来也是贻笑大方。
况且,她更希望儿子能得到贵人青睐,一套炉瓶三事罢了,她家也不是买不起,要这个做什么?难道儿子将来考得进士,授官时还能把这套炉瓶三事拿到吏部去,向吏部的官员显摆,好叫人家给她儿子安排个好些的官职么?!
卞老太太不说话,卞举人倒觉得脸上过意不去,低声劝说老娘:“母亲,今日儿子虽听您的安排过来了,但说实话,这样的事……儿子心里是不愿意的。儿子已是举人,只需要等到下一科会试,竭尽全力考取进士功名,就能正常授官,凭借自己的才干得到皇上与朝廷重臣的赏识。这才是我们书香人家子弟的正途。父亲在世时,也是盼着儿子走科举正途入仕的。倘若儿子凭借着贵人的青睐,侥幸做了官,从此为贵人所驱使……即使能从此飞黄腾达,也不是我等读书人的风骨了。儿子若那样做了,父亲在天之灵,一定会失望的!”
卞老太太听得眼圈儿红了,有些哽咽着说:“你说这样的话,我岂不是白费了心思,却做了不合你心意的事儿?我也是不忍见你一年年地苦熬,却一次又一次地落第,才想要给你另寻门路罢了,不成想你是这样看待我的想法的……罢罢罢,你不乐意就算了。贵人哪里是那么容易攀得上的?我们家不过是送出了一壶热水,便换得了一套炉瓶三事,已是占了大便宜了,再想要旁的也不可能。报恩寺里如今权贵云集,我们也挤不进去,就这样算了吧。我们卞家就没有大富大贵的命,何苦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