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快传开,有说元夕忤逆不孝的,也有说周家没规矩的,什么说法都有。 陆氏对步青云叹气,“到底是小家子出身,比不得阿敏大气。如今满城风雨,大家都没脸!” 步翀知道周家的事,对外面的议论很是恼火,因此弄得自己郁郁不欢。 元夕笑道:“再大的事都会过去,何必和那些没脑子的人生气!都要去游学了,要好久不能见呢,我们去满庭芳高兴一天吧!” 步翀一想,也是,分别在即,何必徒增烦恼!遂约了李三、谢五,四人像小时候一样在满庭芳胡说八道一通,胡吃海塞了一顿。 宴罢,步翀送元夕回棠棣院。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盒子捏在手里,面红耳赤道:“这是我送妹妹的。” 定是什么首饰,元夕甜蜜蜜地笑了。打开一看,是一对玉珠子的耳坠,躺在盒子里碧澄澄地闪着莹润的光。“阿翀,给我戴上。”元夕对步翀娇声说。 看着小妻子白嫩的脖颈和浅粉色耳垂,步翀不禁颤了一下。“嗯。”他拿起一只耳坠,对了许久耳眼子却怎么穿不过去。 忽然,元夕扭头对他又笑了笑。 血流加快,口干舌燥的步翀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才把耳坠给元夕戴上,在门外偷听的流云和藏云忍不住窃笑。 元夕照照镜子,对步翀抛媚眼,“真好看!阿翀,你以后不许给别的女人买首饰,不然我会伤心生气的!哦,除了君姑和天授、阿孚。” 步翀赶紧答应:“当然!” 元夕转身抱住步翀的腰,撅着嘴撒娇:“阿翀,你到外面不许看别的女人!” 步翀手足无措,心如鹿撞,口中应道:“好,我记着。” “不许收通房小妾!” “好,我都记着!” 门外的流云二人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元夕立刻变身母老虎,喝道:“流云,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转头笑对步翀,“阿翀,你别忘了哦!” 步翀自是全部应下,回去时一路傻笑。伴当鹤鸣有些惊恐,“大郎君,何事发笑?” 步翀眼神迷迷糊糊如喝醉了一般,笑答:“呵呵呵,你不知道,我家元夕连呵斥婢女都是极好看的!” 鹤鸣…… 李敏坐在灯下拆开家中回信,看完后面如死灰,祖父不同意!李敏黯然,想到明天心上人要去游学,而自己也快要返家,今生再难相见,不觉泪流满面。 次日一早,李敏早早梳洗装扮,坐上马车,在城门口目送步翀远行。 此时,李敏的种种异常,终于被李夫人察觉,责问:“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有妻子的,怎么还要如此行事?难道是想做妾不成?” 单相思的李敏早已陷入绝望,默默地坐着流泪,仿佛没听见一样。 什么时候开始的?已陷得如此之深?李夫人气结,“你写信给家里了?我就不信小叔能同意!” 李敏失态大哭,叫道:“你们都不同意,可我就是把他放在心里了,又怎样?” 李夫人吓了一跳,心想:这事情弄得我都没脸见元夕小娘子,还是让她赶紧回去为上策!李夫人的想法再好也没用,李敏病倒在床,不吃不喝,一心求死的节奏。 李夫人暗恨,对丈夫说:“这哪里是一家人?是仇人吧!不回去帮着自己家里联姻,还想死在我们家,不是莫名其妙给我们招灾惹祸吗?” “唉——已经托人送信去了,不久就会有消息。静观其变吧!” 李家夫妻万般忧愁地过了十来天,陆氏带了礼品上门来了。 “听说阿敏娘子病了,我来看看她,她现在可好?吃的什么药?” 李夫人见到陆氏,已受惊不小,听了这话强笑道:“尚好,只怕会过人。等好了,再让她去府上给夫人请安吧!” 陆氏也不勉强,坐了会便回去了。 陆氏来探病之事被李夫人勒令不许传给李敏,然有婢女贪图赏赐,告诉她:步夫人来看娘子,被夫人回了。 李敏每天被灌些汤水养着,早就没力气了,听完这话,却来了精神。步夫人喜欢我,我何不求她成事?李敏改变主意,主动要求进食。 李夫人听说李敏进食,感到不正常,细问之下,知道事情始末,心道:没想到阿敏还是不死心!京城贵女就是这样的德行,我可不能叫自家的几个跟她学坏了。自此,再不许自家的小娘子们跟李敏一处。 元夕在棠棣院做了个日历,每过一天,划掉一日,然后细数还有多少天到腊月。因为腊月一到,步翀就回来了! 步蕤没有去游学,元夕大为可惜,步蕤不以为然道:“我也走了,家里谁照顾你?” 元夕回答:“我这么大年纪,哪用得着人照顾?” 步蕤气走。元夕莫名。 再说步翀三人到了湖州,偶然结识才子武甄。 武甄:字平一,与步翀同年。自幼博览群书,少年时即以美姿容,擅诗文,通经史,成为知名人物。 武甄与步翀经历相似,都是少年成名,二人又兴趣相投,因此一见如故。武甄有一妹阿谧,年十三,尚未婚配;今见步翀如此品格,便想着,步兄要是能成我妹婿就好了! 已是深秋,黄花满地,李敏虚弱地扶着婢女走进步家大门。 陆氏见李敏消瘦不成人形,心疼道:“阿敏,怎么病成这副样子?” “阿敏无妨,能见到夫人就好。” 陆氏狐疑。“阿翀哥哥还没回来么?” “他呀,腊月回来。年后元夕满十三,该给他们夫妻圆房,等他回来就要忙这些事情了!” 李敏听了,悲从中来,泪珠子忍不住地串串落下。 陆氏惊怪,“阿敏,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李敏的贴身婢女看不下去了,跪下道:“夫人,我家大娘子对步大郎君是相思成疾啊!” 陆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呆了一阵子,想起不能坏了贵女李敏的名声,赶紧挥手道:“退下!都退下!”她惊疑不定地看着李敏,低声问:“阿敏,是我听错了?还是你的婢女胡言乱语?” 李敏一头拱进陆氏怀里,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