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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烟月不知人事改(五)(1 / 1)

夜深沉,连守夜的伙计都打起了瞌睡。蓝梦姗悄然掀起帐幔的一角,朝外看了下,贺文轩坐在桌边打盹,身上披着的一件长袍已滑落在地上,贺西不在,火盆里的炭已快燃尽,房中温度降了几份。

她闭了闭眼,感到头不那么晕,腿脚好似也不那么软。穿好外衣,轻轻下了床,拿起被子上的狐裘慢慢地走到贺文轩身边,替他盖上。

贺文轩太累了,睡得有些沉,狐裘的温度让他舒适地倾了下嘴角,露出一个象孩子般开心的玩笑。灯光下,他浓眉似杨叶长而微挑,挺直的鼻梁使得他整张面容更显俊逸轩昂。

蓝梦姗动容地看着他,现在的贺文轩与在以前的越来越不同,他会尊重人,也会体贴人,会温和地笑,话语间待人很礼貌。

如果不是经历了太多事,也许她会如同十年前一般,情不自禁就会仰慕他的。

他和冷炎之间的谈话,她有些听得懂,有些听不明白,但关键词都是一个“瓷器”。

还是瓷器,蓝梦姗苦涩地笑,皇上也参预进这事了,他们蓝家可真是荣幸。

贺文轩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呢?

她深深呼吸,走到窗边,目光穿过窗格,看到今宵天边挂着一弯冷月,月光照在茫茫的雪地上,给黑暗投射出无限的清明,一丝慑人的冷气从窗户缝里钻了进来,她不禁冷得打了个哆嗦。

回过头,她看到贺文轩还一动不动地睡着。

她抬起脚,屏住呼吸,轻轻地,轻轻地往门边挪去。

“你要去哪里?”身后的人缓缓睁开眼,露出一个微笑。

她僵立在原地,这笑声莫名地让她慌乱,总觉着这笑容背后有一种难以捉摸的陌生力量。她只好硬着头皮回过身,贺文轩漆黑的眸子在灯下亮如星辰。

“我。。。。。。想出去透透气。”她不安地指指外面。

贺文轩目光如炬,洞悉人心的视线盯得她不得不低下了头,“姗姗,我懂你的心思,怕被我利用,又担心我因你而受连累,还有急于想为家人报仇,对不对?”

她轻叹,绞着十指,刚刚痊愈的身子还很虚弱,站不一会,就有点头晕。

贺文轩走过来扶住她,把她送到床边,“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子,这深更半夜的出门,都不能自保,还能做别的吗?人贵在自知之明,你有吗?”

“我没有,我是自欺欺人,可眼睁睁看着家人那样,我如何能苟活于世?”她哭了,珠泪滚滚。

贺文轩没有替她拭泪,任由她哭着。“你认为白白送死还是坚强地活着,哪一种可以让你的家人更安心呢?”

“我。。。。。。我。。。。。。”蓝梦姗张口结舌。

“那个在龙江镇上和我赛棋时才气横溢的小女子哪去了?你怎么能象个目不识丁的村妇,遇到事,只会自怨自怜,自抛自弃呢?”贺文轩尖税地说道。

她抿紧唇,不知说什么好。

“依赖我,让你很难受吗?”这句话,贺文轩说得有点心酸,“事情都已发生了,我知道你很自责自己没有看穿冷炎,才使家人受难,但你才十六岁,又不是个神仙,怎么会不犯错呢?如果你觉着死能心安,我不会拦你。门在那里,你拉开门,左转就是楼梯。如果你想活下去,象从前在祖母身边那般,让自己活得快乐、充实,那么就相信我,向我走过来。”

他往后退了几步,直直地看到她的眼底。

“我不会要求你承诺能给予我什么,等蓝家的事昭雪那一天,你想留在西京城,还是想回龙江镇,我都会尊重你。但你一定要振作,不可以象现在这般一根筋地往前冲。”他又加了一句,紧张得掌心里都渗出了汗。

蓝梦姗抬起眼,看看他又看看门,怅然、迟疑、纠结,多种矛盾的情绪在清丽的面容上一一闪现。

走向门,从此后便与他再无交涉,永成陌路。想到这些,她生出了许多留恋,脚象铅一样的重。

走向他,从此后便要全幅身心地依附他,把自己拖成他的责任。可以吗?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过。

她低下了头,许久,复又抬起,清眸中一派安宁、坚强,她抬起脚,一步一步往贺文轩走去。

贺文轩缓缓张开了双臂。

一个与暧昧无关的拥抱,他轻轻揽住她纤细的腰身,她搁在他的肩上,真正地让身心放松,感觉着他的温暖和亲切,所有的惊惶和疲惫都卸下。一股热流浇注在冰冷的心头,她的双眸瞬间盈满了泪水。

“需要考虑那么久吗?”贺文轩温柔地抚着她如水的黑发,喟然长叹。

“因为我要很慎重很慎重地认下你这位兄长,这是件神圣的事。”她哽咽地仰起头。

贺文轩心中掠过一丝失落,只是兄长呀!唉,不急,不急,兄长是起步,其他的慢慢来。

“还哭呀?”他心疼地替她拭去泪水。

蓝梦姗娇柔地扁扁嘴,一卸下心防,她对他就如同家人一般,“这是开心的泪,不是因为伤心。贺大哥,我身子好多了,床给你睡,我坐在外面。”

伸出小手,小心地拭拭他的额头,冰冰凉,没有热度,还好。

贺文轩很窝心地一笑,似乎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关心他吧,真是来之不易。

“不用,我是男人,身子比你强。”

“那你披上狐裘,不要再加在被上了。”她先了个折中的办法。

“行!”

等她上了床,贺文轩把另一盆还燃得挺旺的火挪到床前,他坐在床沿上。

两人都觉着象有一肚子的话想说给对方听,可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不时相对而笑,眼神中都多了些别的东西。

蓝梦姗机灵,先开了口,“贺大哥,你们都寻那瓷器,到底是有什么用?”

“各有各的目的。”贺文轩怕吓着她,避重就轻道。他为的是蓝梦姗,冷炎为的是江山,皇上为的是。。。。。。担忧。

他蹙起俊眉,还有许多谜要等回到西京才能解开。现在梦姗找回了,他再无后顾之忧。

蓝梦姗捏着他狐裘的一角把玩,“那几件瓷器,小的时候,祖母就摆在案头边,我有时当玩具玩,看着很普通,就是色泽和质感好点。祖母说过那是蓝家祖传的瓷艺,其他瓷匠做不来的。我因身子弱,很小就到了道观中。关于瓷器,我家就爹爹和二姐了解最深。”

“姗姗小的时候,很让人疼爱吧!”

“嗯,一家人都很疼我,我不管闯多大的祸,大姐和二姐都抢着帮我担。。。。。。”蓝梦姗说着,眼中又泛出了泪光,她咬了咬唇,强颜一笑,“以后,再也没人为我这样了。”

贺文轩心疼地叹了口气,“你大姐与子樵的亲事,当时,我是看着子樵的样,才劝他离开的。如果你真心喜欢一个人,一定恨不能时时刻刻地呆在一起,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可子樵,是个太过多情的才子,红颜知已遍天下,他很温柔,总是不忍伤害别的女子。在你爹爹要求他成亲时,他才会感到慌乱无措。那种情形下,仓促成婚,没有人会感到幸福的。可是我只顾到子樵,没有想到你大姐的感受,对不起,让她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没什么,你这样想也对的。没有把心腾空了,怎么能接受另一个呢。”

“不过,时间可以洗涤人的双眼。分开后,子樵慢慢地看清了自己的心。哪怕红颜知已无数,只有一人是最特别的。”他灼灼的看着他。

“特别又怎样,一切都晚了。”蓝梦姗深呼咽,把蔓延的泪意咽下。

“你是算卦的吗,卜这么准?”他打趣地问道,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还不止一人。

他把她推进账中,起身往外走去。

“公子,我回来了,哇,好冷。”贺东鼻子冻得通红,忙不迭地跑到火盆边烤着双手,贺西从走廊上提来炭篮,给火盆加炭。

“冷王爷呢?”贺文轩朝外看了看。

“回京了。”贺东对着贺西挤了下眼,“一刻都没停留。”

“东西也带走了?”贺文轩瞅着贺东带回来的一个包袱。

“和徐将军使的法子相同,掉包计,我当没看见。”贺东笑着解开包袱,“让我看看他换了什么烂瓷器。”

包袱打开,叮叮当当的几件瓷瓶,看着象年代久远,其实细细观察,都是仿制品。

“其他人呢?”贺文轩也不讶异,挥手让贺东扎好包袱。

“按照公子叮嘱的,刑部的几位士兵带着蓝员外准备好的瓷器,装着转移瓷器的贼人,一看到我们出现,丢下瓷器就跑了。”

“蓝员外?”帐幔突地拉开,蓝梦姗瞪大了眼探出头来,她不敢置信地看看三人,最后把目光落在贺东的脸上,颤微微地问道,“你们。。。。。。见过我爹爹了?”

贺西在一边笑了,“见到没见过,但是我细细地问清楚了,他们现在都很好。”

“都。。。。。。很好?”她听错了吗?

“贺大哥,他们说。。。。。。”她询问地转向贺文轩。

贺文轩温雅地倾倾嘴角,“我听见了,他们都很好。”

“蓝小姐,公子在你离开西京那天,早就让刑部飞鸽传书到龙江镇的分部,差人把蓝荫园的家人都转移到别处,只是让你爹爹留下了那几件瓷器。这个可是冷王爷来店中时,我去外面见那几个从龙江镇过来的刑部的士兵亲口说的,不会有假。”

“贺大哥。。。。。。。”她嘴巴微张,两滴泪挂在眼角,又想笑又想哭。

“我要等消息确切后,才能告诉你,没想到被他们抢先了,现在能相信我了吗?”

蓝梦姗重重点头,“我信大哥,以后什么都听大哥的。。。。。。”她欢喜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家人还在,这真好。

贺文轩瞧她那样,觉着这些日子吃的苦全有了回报了,“唉,就是可惜没见着那几件瓷器,我真的想看看那上面画着的山水到底有无玄妙之处。”

“瓷器上的山水画吗?”蓝梦姗睁开眼问道。

三人一起看向她。

她眨巴眨巴眼,“那个我会画呀!”

“整幅的山水都能画?”贺文轩讶然。

“嗯,小时候祖母教我山水画时,就是以上面的风景临摹的。”

贺文轩挑眉,然后失笑摇头,他是不是要对冷炎表示一下同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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