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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烟月不知人事改(四)(1 / 1)

客栈里闹哄哄的,鱼贯而入的一群人让店内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收敛了躁动。这一群人,每一个都身材魁梧,且神情冷峻,不发一语,长袍下摆沾满了雪泥,像是行了很远的路。而最当中的那名男子,形容俊美,骨赂清奇,一身的银衣华服将他的面容衬托得贵气四溢,只是他眼底唇边的冷傲、鬓角的银丝却让人不寒而栗。

客栈掌柜极力保持着镇定,但不停打战的上下牙还是泄露了他的恐惧,他认得这位冷面公子,昨晚刚从店里经过,只是一天一夜不见,他的头发怎么白成这样,还是雪落在上面没有掸尽?

“公子,贺公子住在楼上第一间上房。”他低下眼帘,不敢对视冷面公子慑人的寒眸,那双眼象是会杀人似的。

冷炎蹙了蹙眉,扫视了一眼随从,“你们在此等着。”

“是!”随从们就应声,找了几张桌子坐下。

冷炎淡漠地闭了闭眼,拾级上楼。

这一天一夜,他走了多少路,已经记不清楚了。从观云亭沿着运河岸往下,一路追寻到龙江镇,蓝梦姗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有见着。当他走进蓝荫园想与搜寻瓷器的侍卫们会合时,发现蓝荫园中躺着的一具具尸体,不是蓝家老老少少,全是他的侍卫们,一个不少,排排齐齐地躺在后院里,等着他来收尸。蓝荫园里一片狼籍,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蓝荫园的主仆和瓷器,就象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痕迹都寻不着。

那一刻,从来不懂的恐惧是什么滋味的冷炎,突地打了个冷战。

所有的事情,在徐慕风失踪之后,一切都脱轨了。

他感到背后象有一个巨大的黑影立着,狞笑着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洞悉他心里的每一丝悸动。在他有所行动时,黑影就会伸出巨掌,挡住了他的去路。

黑影在暗处,他在明处。黑影看他很分清,他却不知道黑影是谁。他如同是黑影手里的一个风筝,线紧紧握在黑影的手中,能飞到哪里去。

冷炎在蓝荫园中转了很久很久,项荣说侍卫们死前并不痛快,都是一刀割破了咽喉,刀法俐落、快捷,正中要害,应是高手所为。

冷炎真的有点想不通,是谁也知道瓷器所在,皇上?不,不可能,皇上即使知道瓷器所在,也不可能很快把目标落蓝家。为了查到蓝家,他用了将近二年的时间,直到看到蓝梦姗,他才敢确定。徐慕风也不可能,他亲眼看到他中了数剑,血流不止。那么只有。。。。。。贺文轩。

确实,贺文轩有极大的嫌疑。他一直是个眼高于顶的才子,对做官不屑一顾,为什么早不做、晚不做,就在这时突然跳出来接了钦差大臣呢!关于瓷器,冷炎对他也说了不少,以贺文轩的聪敏,说不定能把所有的事衔接起来。

贺文轩说他来临河县不就是为瓷器吗?

是他抢先动手了?

他把所有的人再逐一筛过,越想越觉着是贺文轩。可贺文轩只有一主二仆,临河县离龙江镇也有不短的距离,时间上来不及,人力上不可为。

莫非幕后还有其他人?

冷炎没有迟疑,让随从草草埋葬了死去的侍卫,当即就往临河县赶来,他不敢相信别人,让项荣悄悄留在龙江镇,秘密监视蓝荫园,看蓝家老少会不会出现。

纵马驰骋时,贴身的两位侍卫不时地看着他,眼露同情。他没有多在意,天明前,路遇一条小溪流,一行人停下来洗漱,映着清澈的溪水,他这才看到自己两鬓的发丝,一夜之间白了大半。

他凄楚地拧了拧眉,用冰冷的水抹了下脸,上马,继续向前。

临河县的便衣侍卫说,贺文轩还在,除了去了趟药店,就没出过客栈。但是在去药店的路上,遇到一个戴面罩的男人行刺,幸好他的仆人在场,没有受伤。

客栈有些年头了,木质的楼梯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作响,就象是敲门声,远远地就惊动了楼上的人。

“冷王爷,你来啦!”贺东恭敬地立在楼梯口,对着冷炎招呼道。

“你家公子呢?”冷炎负手,状似不经意地看看四周。这上面的几间房可能都被贺文轩包下了,门都开着,没见着其他人。

贺东叹了口气,“公子不慎染上风寒,病卧在床,贺西在下面给他煎药,这会怕是躺着呢!”

说话间,贺东推开了半掩的房门。

比外面的天寒地冻相比,房间里简直暖如三月。

冷炎一看簇新的帐幔与新铺的床单,淡淡一笑,真是贺文转的习性。

“公子,冷王爷来了。”贺东对着低落的帐幔说道。

“嗯,把帐幔勾起。”里面传来贺文轩沙哑的嗓音。

冷炎怔了一下,在桌边坐下。

贺东挂起帐幔,扶起贺文轩,让他半倚在床被上,又为他拉好被头,把加在上面的狐裘拉拉严实。

“冷兄,怎么又折回头了?”贺文轩嘴唇干裂,脸烧得象个烤虾似的,呼出来的气息都象是团火。

冷炎皱起眉头,伸出手,拭了拭他的额头,真是个火炉般,“天,你病得不轻,快躺下。我还有些事没有办好,只得又折回来办理。”

蓝荫园和贺文轩没关系吗?他目不转睛地瞅着贺文轩这样,心里面打起了鼓。

贺文轩咬了咬干裂的唇,曲起双膝,“我就这样坐着吧,一会还得喝药呢!”突地,他的双腿一震动,被子都晃了几下。

“你怎么了?”冷炎站起身问。

贺文轩按住被头,动作非常的小心,“腿刚才抽筋了。外面什么时辰?”

“打更鼓了,快二更。”冷炎复又坐下,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文轩,你的事办理得差不多了吗?我明日想回京,若办好了,我们同行吧,看你病成这样,我路上还能照应一下你。”

“我接到一个线报,说四更时分,在驿站有人转移瓷器,可是不知雪天不好行路怎么的,刑部的人至今都没从西京赶过来,要是不行,我只能请临河县知府帮忙去抓人了。”

冷炎抬起眼,脸上的肌肉都僵住了。“今晚有人转移瓷器?瓷器是从龙江镇来的吗?”

贺文轩疲惫地摇了下头,“具体的不清楚,要见了人才知道。线报神出鬼没的,可能是皇上防心太重,另外还有其他官员参预。可我却在这里病倒了,冷兄,你今晚若不走,可以帮下我吗?”

“怎么帮?”他不动声色地问,眼中的情绪非常复杂。这一切未免太顺利了些?

“你带些人去劫下瓷器,然后送到客栈,我看看是不是你从前给我看的那种。”

“你确定有瓷器吗?”冷炎的手不自觉攥成了拳。

“确定不确定,都要去看一下,不然没办法向皇上交待。”

“那到也是。”

“公子,药来了。”贺西端着药碗推门进来,冷炎把椅子挪开,瞧见贺西衣衫上都是雪,脚上的绑腿沾满了泥,随口问道,“这客栈没厨房吗,煎药在露天里?”

贺西一笑,把药碗递给贺东,“今儿客栈里客人多,厨房里忙,我就在外面凑合煎了下。”

说完,他怕碰脏了房间,退了出去。

药有些烫,贺文轩端在手里,嗅着那药味,神情很痛苦地扭曲着,抬眼对视上冷炎深究的目光,不自在地耸耸肩,“没办法,从小最怕的一件事便是喝药。”

冷炎倾了倾嘴角,算是笑了笑。

慢慢吹凉了药,贺文轩捏着鼻子,一仰脖,喝尽了药。贺东递过热布巾,他拭了下嘴角,“冷兄,我不能再继续陪你说话了,我得躺下。你今晚也住这客栈吗?”

“不,我替你去把事办下,然后就准备回京。”冷炎站起身。

“那好,让贺东和你一道去。”贺文轩身子虚得很,几句话一说,气喘得厉害。

“行,你先休息,等我回来再说。”

贺东上前,又放上了帐幔。

“文轩,”冷炎突然一个抢步,腾手掀起帐幔,刚躺下的贺文轩侧身向里,听到喊声,扭过头来,“关于那瓷器,皇上对你说时,旁边还有谁在场?”

“太子宋瑾。”他回答得很快,不加思索。

“嗯!”冷炎挑挑眉,眼神深不可测,他缓缓放下帐幔,转身步出房间。

刚刚一脸无力晕厥的贺文轩突然瞪大眼,竖起耳朵,听着咯吱咯吱的楼板响起,“王爷慢走。”贺西送行的声音很大。他这才急忙掀开被子,“姗姗,姗姗。。。。。”

被子里,蓝梦姗从他的怀里抬起头,脸蹩得通红,嘴唇却有些发白,一接触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忙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只着中衣的心窝处剧烈地起伏着,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对着贺文轩干瞪眼。

贺文轩轻拍着她的后背,担忧地问道:“你还好吗,姗姗?”他的眼睛东躲西闪,从他这个方位,可以清晰地看出少女胸前的浑圆,嗅到她身上淡雅的清香。

呼,呼,蓝梦姗喘气、喘气,许久才缓过神来,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太假了,破。。。。。。。破绽好多,他不会信的。”

贺文轩笑了,扶着她坐起,自已小心地与她隔开一些距离。

饱读诗书,君子非礼勿视,仿佛就是为了考验这一刻的。

可惜他不算真君子,平生第一次,佳人在怀,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岁,他怎能坐怀不乱?幸好情形紧张,他没办法分心胡思乱想。但这一刻,两人同卧一床,帐幔拉严,密实的小空间里,彼此间,呼吸可闻,心跳的频率都极其相似,气氖陡地变得暧昧几份,他真害怕自己会情不自禁地做出什么事来。

“他会信的,因为他疑心病重,如果我存心骗他,会把谎话编得无隙可乘,现在这样随口说说,,好似漏洞百出,他反到会当成真的。何况此时他已心神紊乱,没办法保持太清明的意识。”指尖掐到掌心生疼生疼,他才能保持一丝理智。

“那你哪来的瓷器应付他呢?”蓝梦姗按住急跳的心口。

“我有。。。。。。”

贺文轩正欲接话,楼梯上又响起了脚步声。

蓝梦姗瞪大了眼,掀起被子,吱地一声钻了进去,没注意的,扑在了他身上。

贺文轩紧紧地咬住唇瓣,浑身都僵硬了。老天,他真的要疯了,她竟然趴在他的小腹上,他身体的某个部位正在起着难以启齿的变化,他掩饰不住,他躲闪不了。

被中的蓝梦姗也是惊得呼吸都停止了,可是她还不敢动,黑暗之中,感觉到男子与女子是何等的迥异,她窘迫得想咬舌自尽。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度秒如年。

“少爷,一切都已安排好。”上来的人是贺西,立在帐外。“四更时分,驿站西端。”

“见到人了吗?”贺文轩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嗯,见到了。现在冷王爷他们在下面用晚膳,贺东陪着他们。为了防止冷王爷再次折回,公子你暂时不能上床,我在外面守着,等人走远了,再来告知。”

贺西的脚步慢慢远去,门关上的声响。

房间里静得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分清。

贺文轩啼笑皆非地掀开被子,蓝梦姗羞红着小脸,慢慢坐起。

“对不起。。。。。。”他的脸在一次在她面前丢得连面皮都不留一块。

“什么都不准说,什么都不准说。”蓝梦姗轻嚷着,头埋得低低的,贺文轩看到她连脖颈、耳根都红透了,纤细的手指还在微微地颤抖着。

“好,好,我不说。。。。。。”贺文轩摊开双手,窘得侧过身,无奈地一笑。

两人默默相对,眼神再不敢交会。

不说就什么都没发生吗?空气里,有些细微的情愫悄然地变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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