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婴儿对天梯的出现也是激动得不得了,所以咬了自己一口,白桥很能理解,他自己也是,腹腔里翻滚着烈火。
云盏回望众人,什么也没说,昂扬的斗志无声牵动众人的目光和动作,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前进。前进,往天梯落地的地方前进,天梯缓缓地,按着它自己的节奏,总会落地的,可众人意外地看见它在离地还有百米的时候就停止了。
这难为不了众人,绝佳的轻功可抵达天梯末端,更不要说能腾云驾雾的云盏。云盏一纵身就上去了,月一和逸城没有跟上,白桥说;“天门还远,你们不去看看?”
月一是好奇,但总觉得会唐突,跃跃欲试的脚步进进退退。
逸城开始闭目养神,不等白桥撺掇他睁眼,有什么就从他身体里跃了出来。
“我可算有机会出来了!”这是梅英,是曾经天地间唯一的一只神魔兽,白桥他认得,梅英也认得他,两个对视简单打了个招呼。
梅英被更惹人注目的天梯吸引,“哇哇哇,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也要去。”
逸城阻止它,“现在盏···天帝在前面,先把天门开了后你再进去。”
“没事,他在前,我在后。对了,你别说你不去,你也得去才行,咱们俩现在是一体的,而且你····”
“好好好。”梅英整个像个唠叨的老头子,逸城不想再听,耳朵吵到了眼睛,眼前关注的云盏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哦,他已经登上了梯子,但怎么前行的步伐很慢,好像每一步都有千斤重一样。
白桥看着逸城月一等人都很疑惑,于是跟他们解释说:“这是天在考验他,没前进百步,就是一道天问,而每一个台阶都是一次质的飞跃,要承受的压力和风险是不可预估的,平常人得道升仙就是在这一门槛下都要筛掉许多人。但他是天帝,这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反而没经过一个台阶,内身的底蕴和功力大大加强,每一次的天问也是给他逐一建设起新的神坛之路。天理是什么?其实随时在变的,因为神在变,神的心理在变,这一次开天门后,神界变成什么样也可看这次云盏在天问中会获得些新的感悟。”
梅英还补充,“我们也可以在天梯上修炼,我的身体因为你这个容器本身的资质一般,所以这一年来几乎没有任何长进,只能说身体基本无大碍,可比起曾经的辉煌时刻还差得远,我去天梯上肯定会大有裨益的,而你也可初探仙的门槛。”
逸城听完,看白桥也连连点头,手肘怼月一,“你去吗?”
“我,说实话,有点怕。”
“怕什么?”
“不知道,就是有点怕。”怕天门开,怕天门不开,怕天门开了出现不好的神,怕天门不开,人间各处继续霍乱无数。
看准她的犹豫不决,不知怎么,逸城拉起月一的手就跑,边跑边说:“去,既然我要去,我也无理取闹一回,我要你跟我一起,月一,以后我们都要是仙,这样我们能活很久,能在一起的日子就更久了。”
逸城拉着月一跑了,欣儿在后面追,“逸城,你怎么能忘了我?”她机灵,不用跑的,直接飞过去便很快就赶上了众人,再加上白桥、梅英等都来了,最后只剩下商蕊和许汉、傅佳、小婴儿,这几个明显是人类身体的人,他们你看我我看你,也决定去掺和一下这事儿。
“既然是好的挑战,试试也无妨,说不定也能收获一点什么。”
商蕊点头,同意许汉的说法,成仙虽然不是他们的计划,可武功上的精进却一直是他们的追求。所有人,不管神、仙、人、魔,连年龄差都有很大一个鸿沟,他们都在天梯下了。
最开始的一步,甚至是好几十步,有的人跑得快一些,如月一、逸城、白桥、梅英,但也有的连第一步台阶那儿都停留了许久。许汉进展很慢,但他的优点就是踏实、不好高骛远,准备以一步一个脚印式前进,此时没人在管傅佳和小婴儿了。
小婴儿有样学样,用爬的在爬台阶,一个台阶费一刻钟,而傅佳只是站在天梯末尾,茫茫然地看着一个个往上走的人,她很好奇,“为什么要登梯?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登梯?”
梯子上的人,都闭着眼睛,你不知道他们的脑袋里在上演什么戏码,有的默默流了眼泪,有的居然哈哈大笑,笑声恐怖吓人,这是一场只属于自己的决斗,是一场心理战,没有帮手,他们全力以赴,当作胜利前的最后一拼。
云盏开始的几百步走得很快,临近天线边的最后几步,却已经停了许久了,他的表情疑惑,有无端的迷茫在里面,然后他坐下了,双腿交叉双手放膝上,打起坐来。
意识里,天问在进行最后一问,前两问都已经成功答对,左右不过是一些“你为何要成为天帝”“你怎么在情与义之间做选择”,这两个问题对于云盏来说不算难,曾经的天帝便问过他。
他这时才知道,天帝当初不是为难他,而是帮助他,帮他在这必须要过的一关上,争取了许多的时间,让云盏能在一路走来的历练和成熟中,慢慢想明白自己的答案。所以他回答起来较为轻松,成为天帝是为了天下众生,在情与义中,他会选择义。
而最后一个问题是·····
月一在脑海里,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个在虚物阁小范围内有着绝佳名声的好人,她化身为一只苍蝇,跟随自己的父亲,度过了不短的三个月时光。此时她虽然只是一只小小的蚊虫,但在这样的陪伴中她也感受到了父爱,燕西是个好人,即使月一不带着感情判断,他在师兄弟中、在武学上、在效忠阁主上、在疑惑阁主夫人的奇怪行为上,月一觉得他是完美的。
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他一定会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
月一释然了,她只是错过了,完美地错过一个幸福的人生,这不怪任何人,父亲、母亲,甚至是灭了虚物阁的仇人,他们都没有错,月一与当年的事只是一个擦肩的闪失,就变成了两个故事。是山往下流的泉水中,很是随机的一滴水,沾湿了小溪流边上的干枯种子,然后孕育出了另一个人生,仅此而已。
没有必要,仇恨没有必要,人都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都在走一条自己觉得理所当然的路,与你交错,仅此而已。
月一的问道结果是欣慰、美好和想通的顺畅,所以等睁眼抬头时,她已经能幸运如流水、丝毫感受不到任何压力式的前进,就像在走一个普通的梯子一般前进,不一会,她就离云盏只剩不到二十个台阶了,此时云盏还闭着眼,表情痛苦。
梅英在台阶上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他蹦蹦跳跳着,每一次落脚在天梯上都像是踩在火星儿上,烫得他感觉换脚,然后接着被烫。天梯对他的改造早已不能通过心灵和启迪上了,所以把全部力量压在了如何让他身体更强健、拳脚更勇猛上,换句话说就是要虐他,把他捏扁搓圆,要强烈打击他的自信心,要让他认识到自己的缺陷。
但这对于他来说,可真难,梅英本性是就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独一无二的神魔一体更是让他觉得自己天下第一,所以他的反抗很激烈,天问施加的压力也逐层增强,两者在争锋相对。
在天梯中段,不怎么想上去,也不怎么想下去,信手拈来的样子像是在逛市集。他在观察众人,在看云盏和月一,在看逸城和梅英,在看商蕊和许汉,也在看傅佳和小婴儿。
“诶?你个小孩儿都能爬这么高?”他就那么随意地一给眼光,就看见了小婴儿爬得比商蕊都高了,“看来,你的天分是极高啊,只是不知道,是负华给你的恩惠,还是金石一族遗留的上风啊?”
傅佳在下面,两手握空,喊山,喊白桥,“喂,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白桥上下看,然后手指指着自己,“你问我啊?”说完意识到这么远的距离她根本听不到,于是手指凭空一挖,向顺风耳借了一点功力,给傅佳传去了自己的回答,“回家?回劳什子家?你没有家,他们也没有家,你给我上来!”
傅佳听清楚了,也开始愤怒了,“我不上去,他们好傻,为什么要上去?”
白桥听了一愣,这是被傻子嫌弃了,傻子居然说他们求道的人傻,他来了兴趣,继续用顺风耳跟她聊了起来,“他们怎么傻了?要想到这儿上边儿来可不就得爬梯子嘛,不然还有什么办法?”
傅佳扣扣鼻头,皱皱自己的尖锐鼻梁,“他们是看见梯子才爬的,不是要爬才修了个梯子。还有,那上边儿有什么好?不上去不也很好吗?”
你也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小姑娘,你懂什么呀?白桥觉得自己好像也被带傻了怎么要跟一个小傻子对话。但脑袋里不知怎么,“刷”一下点燃了一盏烛火,被照亮的一方角落上正好写了一个字。白桥定睛,上面是个“创”字,这是什么?
宛如置身于空旷的洞穴中,无端的声响进入自己的意识,自问自答起来。
“创!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就变成了路。天梯何在?天梯在人们的心里。如何去神界?千万个人有千万个办法,其中九百九十九万人只知道登梯,只有少数人是造梯子的人。
你知道做神有神的烦恼,所以你不愿回归神界,但你也有求于它,所以你必须回神界,你把你的梯子搭在了神界上,可不知道有梯子、有神界存在的人,用的是他手上的双手,去实现自己想做的事。
白桥,你不如一个人类弱女子,不如一个傻子。”
“轰隆!”白桥内心构建的天,塌了。他惊悚地看着表情天真、充满好奇和疑惑的傅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