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我不愿见到自己当作家的寻英被灭,也不愿见到你们被杀,一个个死去的样子,既然这样,不如我先去吧,等我闭眼这一切就看不到了,这一切就结束、不关我事了。
活着这一辈子,有悔、有憾,但有得、有奢望,五谷杂陈,不算白来。再见了,月一,“再见了,寻英、师父,惠君、易君。”
“铛!”
“铛!”
这是言木剑一拉,但被月一紧急调动虚无正脉,先破易君手中之剑,再震飞言木手中的剑,所发出的此起彼伏两次声响。
易君惊讶于手腕的疼痛感,虽然有自己一时疏忽的原因,但月一····的力量真不是虚假的,她有一套,还没使出正招。
言木失了手,血丝漫布眼珠,丧了气说;“你又何故呢,这不是你的计划吗?寻英全体给虚物阁陪葬,我怕你下不了手,难道····你想亲自来吗?”
“言木!”月一不忍看见他这样,蹲下来两手搭膝,眼泪滴滴啦啦落在地上红色的地毯上,该死的它也是花团锦簇、金线勾勒,好看的样子,“言木,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错我了。”
我也有犹豫、有悔、有怕、有····舍不得。
看不下去了,云盏把脖子拉伸得“咯吱咯吱”响,眼神里涌上一丝杀气,一个瞬移,手上的剑就正中荛葵的心脏。
“噗!”荛葵喷出鲜红的血液,一脸不置信,稍后便是一丝的自嘲,好似早就想到这般结局了。
惠君和易君“噌”奔上来,扶住云盏抽出剑马上要倒下来的荛葵,“师父!”
惠君低垂着脸,仇视云盏,没说一句话,但俨然一副与他势不两立的样子。云盏洋洋洒洒,完全不放在心上,转头对着月一,和言木。此时他二人正好距离不远,但彼此尴尴尬尬,不再继续靠近,月一也不离开。
还是许汉说话,“月一,过来。”
月一最后给了言木一眼,然后听话地回到了云盏、许汉等人的身后,郭老伸出一只手,把她护在身后,这一群人即使武功并不比她厉害,但还是把她当小姑娘对待,月一感受到了深深的宠爱。
商蕊贴心地捏了她手掌一下,眼神询问:没事吧?月一摇头,然后把目光越过前面身材高大的云盏,投向也在看着自己的言木,他的眼神好悲伤啊。像是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知道荛葵和整个寻英的未来一样。
接下来甚至无需月一动手,云盏一人就“噌噌”给了惠君、易君一人一剑,他们根本没有反击之力,像是站着的活靶子,就等着云盏的手正中位置。场上高低就这样分了出来,云盏最后走到言木的面前,露出赢者姿态,“就剩你一人了,现在是什么心情?”
言木沉默不语、一言不发,荛葵还剩一口气,但说不出话来,眼神悠悠地传来,而惠君和易君命不那么好,当场毙命,看着眼前的场景,他闭上眼,说:“来吧,你应该早就想这么做了。”
是啊,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可是·····云盏转头看月一,月一抿着嘴,眼泪默默在流,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场景,脑袋里想过千万遍,每次一到这结尾就脑仁儿疼,潜意识想逃避,却怎么也躲不过。
月一两手扒开前面护着自己的许汉和郭老,大步跑到云盏身旁,直视言木,说:“言木,对不起,今生我欠你一次,来世给你还债。”
言木露出凄美一笑,“来世?月一,人是没有来世的,至少我没有,下一辈子我就记不得你了,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月一,这辈子你也不要记着我了,记着我便会增加你的痛苦,忘了我自在地活吧。”
眼泪一直打转,曾经在别人面前哭会十分害羞,强忍住泪水死也要强撑的月一,这次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旁边还有许多人,她像是只跟言木对视着一样,说:“言木,这辈子无缘,是命也,我忘了你,你也忘了我吧。”
言木露出欣慰一笑,好似等的就是这句话,这句话能够给自己的一生画一个完美结局。可是云盏却放下了手中的剑,“算了,留你一条命吧,寻英的烂摊子我不想解决,交给你了。”
言木一个错愕,“不,杀了我!你不杀,月一你杀了我。”
月一手颤抖不已,根本下不了手,一看云盏,他意已决,自顾自越过人群,出了这紫癜大门,风扬起他的纱衣,有一丝超然脱俗的仙气。若是转到他正面一看,便知他眼里的狠戾已经退却了,重新升起的是迷茫和孤寂。
言木跟月一两人经过这一系列事情,早就不可能在一起了,而他不应该再为情敌之事发愁了,可是····为什么心底会感觉到如此落寞呢,好似突然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了。
天帝之魂在心里丧了,再也不会跳出来教导他了,他完全替代了曾经的天帝,普天之下没有比自己更强大的存在了,而如今,情也不那么难了。他突然想起,为什么要追求这一个情呢?为什么要寻求另一人的爱呢?这是不是弱小的存在?
看着言木的样子,眼里有嫌恶,觉得他卑微、低下的样子真丑,而自己不愿意变成这样,一辈子也不想被另一个人定义成功和失败。
云盏走了,剩下这些人在殿堂之上,郭老、许汉和商蕊,还有傅佳和北晏皇帝,他们彼此对视,看着面前一片狼藉,不知是谁说“走吧”,然后便三两同行离开,最后只剩下言木和月一。
言木跪坐在地上,面前是三具尸体,荛葵在云盏说“不杀你”三个字出后,满意地咽了气,寻英还有着落,自己的宝贝徒儿还活着,这一生所求便不算没有痕迹。临终之时,全然忘记自己做了许多坏事就为突破武学、成为天下第一人,为了成仙和不切实际的梦想,只记得自己的传承,和那些靠自己吃饭的弟子们,突然念想起了他们的活路,算是一生坏、临死了善一把吧。
言木看着荛葵安详的脸,最后一眼就一下,言木懂了他的意思,把寻英好好经营下去。
他大声悲苦,“师父!我不愿啊。”接下来该如何带领寻英继续存在呢?自己这个接班人胜之不武啊。
月一站着,安慰道,“言木,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的使命,以前你不知道,或许现在你知道了。可能你会不忿自己没有选择,但每个人都没有选择,命运降临身上,全是“不得不”,长大的第一步就是接受自己的命运,完成使命。我在努力,你也努力,寻英还有很多人是无辜的,他们需要你。”
言木开始耍脾气,“寻英!你还留着寻英做什么?全部改成虚物阁不好吗?重振昔日旧景就是了,还让我做什么这傀儡掌门。”
月一摇摇头,“虚物阁旧景,我想重振,但已经不可能了,世上除了我和郭老,再没有其他人了。可寻英还有许多人,他们对寻英的感情不少于我对虚物阁。如果世界上总要有一些人不快乐,那那个人是我好了,寻英的仇已经报了,以后寻英跟虚物阁两清了,你好好经营寻英,东逾第一派的名号不要坏了。我走了,今日一别,或许真的是最后一见了,我们各自安好吧。”
月一还穿着火红的嫁衣,离别的身影那么坚决。言木躺在地上,用余光斜眼看她一步步,缓慢又心如磐石般离开,嘴里细碎流出,“各自安好?我不可能会好了,月一,你要好好的,替我活,潇洒自如、自有一生。”
这样的祝福,月一是听不到了。
出门来,她发现一群人都在等她,商蕊和傅佳都伸出了手迎接她,三步并为两步,她追上自己的朋友们,露出一个释然又灿烂的笑容,郭老笑到,“这就对了,我们往前看,还有许多事情没做呢,前路尽是光辉。”
应他言,此时夕阳西下,落日余晖不要钱似地倾洒,照得所有人暖洋洋,和脸面上一片金灿灿。是啊,前路还有许多惊喜等着她呢,不能在中途停下脚步。
江湖风起云涌的谣言和小道消息全是这一群人创造的,可他们丝毫不放在眼里,任由世人随口胡说去。事实上,言木真是个有天赋的领导人,寻英大缩水,如今厉害的头部武士紧缺,他还能在东逾国境上把控一把手的位置,实属厉害。当然其中有北晏皇帝的放他一马,以及刺客联盟的暗中保护,言木这一个新掌门人身份渐渐地尘埃落定下来。
天下第一君,变成了天下第一殿。处理事情来果断有力,寻英比以前更加有纪律、有规矩,可是慢慢地他不在众人面前出现了,他的美貌也逐渐模糊。世间女子忘记了他的稀缺,更是不再关心他妻子的事。
这一场婚礼,大概只在这几人的心里留下了印记,远在无忧止境的逸城和欣儿等,更是对此毫不知情,所有人都被抹去了记忆,连历史年鉴也如此。
接下来的路去哪儿?
天门玫瑰花园?再探地下城?还是心有灵犀去无忧止境和老朋友汇合?
傅佳拉拉月一的衣袖,轻声说:“帮我,我不想回北晏了。”
月一一看,北晏皇帝赫然在列,应该听不到她们谈话,但眼神一直没离开傅佳。这也是个情子,可人生哪有那么多得偿所愿,她们的将来或许就是我和言木?月一轻轻揉傅佳的手心,给她暖暖冰冰凉的手,温声说:“别怕,我们不会让他欺负你的,这次你回来,我们不会让你回去了,接下来的路,我们一起走。”
商蕊在旁,像是感应到了一样,上前握住月一的另一只手。三个女生,紧紧相拥,女孩子间的惺惺相惜,来得如此纯粹和简单。
傅佳点头,小声回:“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