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蕊的背随着白桥的手势,所到之处神力灌注于内,居然有些微微光点浮动,如同黑夜中的淡淡星点。普通人是不可能出现这种现象的,神力是一种滋养,普通人骨肉杂质很多,神力会在缺陷处补全、提升内质,也就是起到锻体的作用,可是商蕊出现的这种体内有物质和神力呼应的情况很特殊。
非常人能做到的,她,也有身份?
“嗯。”商蕊闭着眼,一声闷哼,“疼。”
微光也在帮助她的身体净化杂质、提炼精华,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咬食她的血肉,她不可能不疼,但好的是,这种疼背后带来的是很多好处。只要熬过去,她便是新的商蕊了。
“不行了?我不要了。”商蕊也打退堂鼓了,实在是太疼了。
“不行,你必须要。”白桥脸上出现狠厉,手上动作也开始粗鲁起来。一切看起来不像是好的赠与,他到底在打算什么,他知道了什么?
最后商蕊“噗”一口黑血喷出,身体折叠成一半长,脸栽倒在床榻上,手臂护住头部,“好疼,你···对我做了什么?”这超出她的理解范畴,也绝不是简单的赠礼,他瞒了什么。
“我?这是好东西,没骗你,倒是你,骗了不少人。”心法传承结束,白桥已经站起身来,唯独商蕊一个人在床上蹲坐着。她摇头,不理解白桥的意思。
“要我把所有人都叫齐吗?”
商蕊还是不懂他在说些什么,“有话直说吧,我没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让月一知道的。”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不然她不可能和你相安无事相处下来。你有没有常常觉得腹部发热,热血涌上锁骨,然后分散两股、汇聚在双耳之下。”
商蕊点头,好像真的有这样,然后每次自己的听觉就是很敏锐,能听到很多细小的声音,她还觉得是因为眼瞎的原因,所以嗅觉和听觉变得敏感。
“你···不知从何继承了虚物阁的听天鉴,这是虚物阁除了正统剑术之外的另一门奇功,它不是虚物阁弟子能接触到的,因为···它是阁主的妻子一脉代代相传的绝学,当初阁主学习了许久都没懂得一点皮毛,你跟虚物阁又没什么关系,你怎么会这个?”
“虚物阁?那我跟月一难道有关系?血缘亲属的那种。”
白桥嘲讽一笑,“故事还没完,别这么早断定。当年阁主之妻卖宗求荣,害得阁主气血伤身,白白失去了好不容易的晋升机会,又怪他痴情不断,选择继续相信那个女人,然后便被北晏算计了搭进去整个宗门。地下城是北晏最想求的,但那个笨女人还给他们添了不少的随礼,幸亏最后死得很惨,被北晏战士五马分尸,报信也没落得个好归宿,说她笨还太礼貌,她是又贱又贪。”
“我···”
“你不可能是什么遗腹子之类的,别想了。但你的武功肯定跟那个女人有关系,而且你的眼睛不是被魔气熏瞎的吗?体内的听天鉴正好冒出芽儿,找准了时机生长,是福不是祸。”
“可是听天鉴并不会让我复明,我拿它来也没什么用。”
“还真是手握着宝贝,馋别人怀里的东西,你可知足吧,你知道听天鉴有多厉害吗?听,天,鉴!找天门的过程中还必须有你出力,不然这事没那么简单。武功也有它自己的味道和声音,你不需要看便可听出对方的身份,是魔功还是仙术,你再强化一下,更能空耳听出招式的招眼,一击破大阵,这不强吗?真是便宜你了。”
“好像是挺厉害,但是···你为什么不高兴我的变化,你嫉妒?”
“我嫉妒个屁,我只是烦躁。”白桥不想给这些小辈说曾经自己犯过的错,但要解释听天鉴,他只有从自己还很糊涂蛋的时候做的蠢事,“你知道,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犯过错,我当然也不例外···”
“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
“诶?你好好听我说!”白桥从平等的斗嘴伙伴,瞬间变成了高高在上的长辈和仙人,“你听话本子听说过千里眼和顺风耳吧,他们在神界是守卫昌门的,那是天帝的办公场所,类似人间皇帝的御书房,那里里面有很多宝贝和第一手消息,正好是我年轻的时候好奇的东西,我便没忍住偷摸去探险。我躲过了千里眼,却没躲过顺风耳,被他听到了痕迹,我气急败坏和他商量不下,诶··实则是贿赂不了,他非要把我抓到天帝和众仙官面前扫我颜面,我一气之下,一个顺风耳还收拾不了吗?便跟他打了一架,然后狠狠拧了一下他的猪耳朵,这不就拧坏了!”
商蕊悄悄地已经不疼许久,在床上盘腿而坐,静静听故事,“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他的顺风耳拧坏了,我的力气也不大啊,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被他额上了,他的耳朵便没有以前灵敏了,听天鉴失去了三丛,气鼓鼓告状后,我还被罚了三年不能下凡。后来天帝寻了大千世界近十年,才发现听天鉴从天上落下了掉落到了一个凡人女孩身上,还牢牢地和她的小耳朵融合了,要取三丛便要割耳,天帝没忍心,对顺风耳说让他静待神界一年,人间百年时间,等那个女孩入土为安后再取耳,时间不长顺风耳就答应了,谁知道!那女孩死后天门关闭,我溜下凡后也回不去,她身上的三丛听天鉴也消失了,我可找了好长时间!”
白桥一副幽怨的眼神看着商蕊,商蕊扣扣自己的耳朵,“这事··可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她捂住自己的耳朵,不知道是那一只,索性两耳都捂起来,“不能割我的耳朵!”
白桥摆摆手,让商蕊放下心来,“现在天门都回不去,拿你耳朵也给不了顺风耳呀,而且也不新鲜,得新鲜割下来的才行,旧了就臭了。”
“啊!”
白桥邪魅一笑,后面几句是逗她的,是开的玩笑。“好了,不说这些了,听天鉴于你是绝佳的意外收获,你好好用。除此之外我还给你了驱魔大法,不同于一般的,来自神仙的,结合你的琴音,你在魔界小心点。你的眼睛本来就是因魔而毁,你非但不躲得远远的,居然还主动凑上去,真是不知好歹。”
从这几句谈话中,商蕊感觉到了白桥的好意,于是这下她也不故意怼他了,“好了,知道了。”
“那我走了。”
“慢着!”
“何事?”白桥转身,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那把扇子没了吊坠,显得没那么昂贵了。
“虚物阁阁主之妻的事,还有吗?”
“她呀,不值一提,死了就死了呗。”然后就转身走了,不管商蕊怎么呼他。
商蕊坐在床上,因白桥讲的故事,莫名跟阁主之妻共起情来,“她为何要背叛虚物阁呢?我怎么觉得她一定是有苦衷,不是真的要害虚物阁呢?”但是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她也说不上来。
今日完,商蕊的功力上了不少层,琴音加上白桥所赐的心法,再把吊坠小猫绑在琴上,两者合一既起装饰作用,又能加剧每次的攻击,她很是喜欢。而且听天鉴让她更能“看”清楚敌人的招法,这回做幕后军事更是得心应手了,她很是高兴。
“商蕊,你真的要跟大师兄去魔界,而且叫什么归云?”
这天月一找商蕊最后一次确定她想清楚了,因为再晚就没机会反悔了。
“当然。”得了新的招式的商蕊现在对自己多了几分自信,不管魔主对许汉有什么坏心思,自己跟着总归是有个照应吧。
“你···选他,不要我了是吗?”月一突然有点想耍小性子,为的就是商蕊跟她说几句好话,什么以后一定会回来的,会继续跟她闯荡天涯的。
但商蕊说:“对不起月一,我骗了你,这次我是为了我自己,你的劫很重要,但我没有觉得我会比云盏和言木更厉害,会比他们更快找到办法。这次,我是为了自己的私利,我想做完这件心底一直揣着忘不掉的事情,或许有一个陪伴、和他天天在一起便没那么喜欢了呢?”商蕊说话途中,月一震惊不已,她如此坦诚自己的自私,让月一不敢生气。
人知道自己在做一件自私的事,却非做不可,这不是一种勇敢吗?做热爱的事,狼狈一些也没事,让自己偶尔不道德一些也能理解,人不为自己的情绪、心情着想,活着有什么盼头呢。
商蕊继续说:“月一,你知道吗?我不想这么把自己的全部倾注在一个人身上,我想活成自己,成为商蕊,但现实是,总有一种依赖、一种犯懒、一种不想割离,让我还在原地。月一,我想向前看,所以我要去做这件事,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商蕊又回来了!那个在山上眼里只有自己目标的人,不左顾右盼、担心这个顾虑那个,想到就去做,错了就再说。
“我支持你!商蕊,要是你是这个理由,我全力支持你,我不能因为我的舍不得,而让你成为我的影子,我们应该在最快乐的山峰见面,你走石阶,我走小道,但我们都快乐。”
商蕊裂开大嘴,不如往常的婉约、娟秀,“就是这个意思!月一,我很高兴你懂我。”
“那是因为常常都是你懂我,你迁就我。商蕊,下一次我去找你,你做你的事,我会找到你的。”
“好!”
许汉和归云踏上去魔界的路了,魔主告诉大师兄的方法:带上头罩、旋转一周,默念一句去魔界,很简单、易操作,许汉戴上头罩后,为防止头罩只遣送自己一个人,便紧紧拉住归云的手,商蕊脸色不变,内心却有一瞬间慢拍。
这是第一次,是因为彼此平等了吗?因为她不是那个一直追着许汉屁股跑的爱慕者商蕊,而只是一个找救治方法路上的同伴而已,所以他能正常面对、对待她了,不带“有色眼镜”了。
“走!”
头罩不仅光辉罩在了许汉身上,也没忘两人紧紧拉住的手,许汉连着的商蕊,光辉罩住两个人,彼此形成一个隔绝外界、密闭的空间,方正的光室开门关门瞬间,勋卫地界上就消失了他们的身影。
月一喃望天喃,“商蕊,希望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她转身对云盏说:“咱们下一个目的地去哪?我们会去魔界吗?我们一定要去那,去找商蕊和大师兄,去帮他们。”
“你别急,我们当然要去魔界,只是现在要返回那个老地方,有奇怪之处还没解释清楚。”
“哪里?”
“小院,古堡,伍大当家,壮汉母亲,以及撒呼,以及勋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