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一激动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是什么,是什么,你快说。”不知不觉手就挽上了言君的手,左右摇晃,动作自然,像是早就撒娇过百次一般。
远处的逸城咳嗽一声,似在提醒月一此刻的行为,也似在凸显自己的存在,只是弟弟的身份怎么也有一种吃味的感觉?嗯?
月一听话,悻悻放下胳膊,言君也不再打趣,恢复正经的模样。言君说:“虚物阁跟西部有关系,神秘的西部。”
月一不解,“西部?”
言君继续说:“事情是这样,虚物阁神阁里有一个房间,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可是紫衣卫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却发现一件怪事。明明空无一物的桌子上,凭空出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这里是西部,来找我,我告诉你全部。字体是逐个逐个显现出来的,把当时那个侍卫吓个半死,直呼见鬼了。
后来他们呈给我的时候,我便看见了,本想转交给荛葵殿下,结果字就在眼前消失了,之后空白的白纸上重新显现:就你和她来。这次消失得很快,怎么也不再出字,最后变成了一张普通的白纸。”
月一更惊讶:“他是谁?”
言君说:“是她。”手指在月一手心写下这个字。“这字条维持到我的眼前,然后也只给我看这句话,我猜想它是给我的。而关于那个“她”我也不敢确定,我只是猜那个人是你,毕竟我身边除了你是“她”,还有谁是“她”呢?”
月一害羞,但是肯定地说:“我去!”但是心里却不由想到,去西部?西部她只知道玄念山,难道这事跟玄念山有关吗?
神秘的西部,是外人眼里不可攀登的高峰。
虽然东部的北晏、东逾、璃南各国都有一个西部入口,但对于东部人来说,西部总是未知的、可怕的,几乎只有极少数的世外高人才可以踏入西部领土,普通人一辈子也不可到达。当然其中并不包括月一、商蕊和逸城这几个例外,他们可是在西部玩着长大的。
言君看着皱着眉头、陷入沉思的月一,说:“你可以放轻松,既然那人想见我们,那自然不需要我们去寻他,一定会有指引我们前来的线索自来。”
月一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于是便既来之则安之了。
西部,月一决定要走一趟,逸城和商蕊都只觉得是“回家”而已,欣儿本就是去哪都行,更是对“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西部十分感兴趣,所以一行人就这样把目的地安排在了西部。
逸城对信件显字的事好奇又不放心,在单独和月一相处的时候提议:“这事要不要跟云盏大哥说一说?”
云盏无意识间已成为了月一和逸城的靠山,总让他们在困难、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想起。可云盏这个高傲的人,从来没主动说过想他们这种肉麻的话,好似一群人中只有他是大人,别的就都是小孩儿。
月一听到逸城的提议有些犹豫,“有言君在应该没问题吧?”言君也很厉害啊,只是···云盏是天帝,他更加厉害才对。其实月一也不知自己在恐惧什么,她好像有点不想同时夹在言君和云盏之间。
逸城说:“我是怕有意外,至少他能保障我们的安全?”
月一笑了,“你怎么能确定他会“千里迢迢”地来救我们,他这么冷酷。”说到强调之处还牙关紧咬字眼。
“我们就再留几日,你们正好也要计划周全,我去信追问一下郭老的情况也好,再“顺便”跟他说说这事。”逸城的顺便明明就是主要目的,月一不拆穿他,之后便没再管这事了,大大咧咧地跟着言君出入商谈活动,忘却去信一事。
她做着故意的表现,要跟言君成“朋友”关系。
言君看着月一这副模样,还觉得可爱,常常逗趣她,主动做出让人误解的动作,拉扯月一的神经,让她意识到两人的性别差异。虽然每次最后都点到为止、没落到实处,但月一的兵荒马乱还是给了言君一些安慰,至少她对自己不是“普通”,是把自己当作男人来看待的。
逸城给云盏写信,信上详细述说、丝毫没瞒云盏,把细节写得十分清楚,而那边收到信件的云盏第一反应也是不可思议。
因为近日,在北晏处理事情的他也同样收到了一封来自西部、展开消失的信,当时他正和傅佳在一起,这个“她”是谁,他自然理解为指的是傅佳。可是现在他也怀疑这个人会不会是月一?
百思不得其解,只有一会便知。
云盏来北晏的目的,最开始是查北晏与地下城的关系,在所求无果的情况下无心插柳的“美男计”认识了晏城里的民公主——傅佳。
傅佳不是爱美色外表的肤浅之人,深深打动她的是云盏不凡气度后的“算计”。她知道他有他的目的,接近自己也是有有所企图。可能是自己的“地位”,也可能是自己与皇帝的关系,她明明清楚,可是就是忍不住要对这个神秘的男人产生好奇,最后转化成浓浓的情愫。
心的方向是不能左右的。
傅佳明了自己的心意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表现出来,她远不像内心里那样爱幻想、感情用事,表象的稳扎稳打才是真正的她。如今她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她辛苦努力的结果,更是她引以为傲生存的资本,她洋洋得意。她坚信,这个男人会醉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的,正如北晏其他的男人一样。
傅佳是谁?她是晏城里的传奇人物,如今最有名的才女佳人。虽出身低贱、无门无户,但却可以在激烈的皇子夺权争势中幸存下来。不靠美貌、不靠后宫妃子的身份,靠的是什么?是高尚的品格和傲世的智慧,才以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女谋士的身份独行北国,在一群男人面前也铿锵有力。
多年的耕耘使得她已经可以自行出入朝堂各大官府人员的庭院,为武臣、文臣都能出上一出巧思和妙招,这些男人们在她面前就是一个个争宠的小动物,恨不得独得傅佳恩宠,而在北晏官权扶摇直上。
但傅佳却又是北国评出的最讨人厌的女子首位,这边是大人们的夫人的手笔,她们出于嫉妒,却屡屡努力得不到超越,恨傅佳恨得牙痒痒。一边是火热的追捧,一边又是背地里的龌蹉诋毁,傅佳就这样以独一无二的身份活在北国老百姓们的口中,风头胜过所有。
她很厉害,但有点过于厉害,所以有人说无人敢娶她,可事实上是,皇上想把她纳入后宫、官员想让她辅佐左右的想法从未断绝,她都一一拒绝了,连她自己都好奇,未来余生要和什么样的人度过?
内心一片模糊,可当见到云盏时,傅佳觉得她找到这个人了,就是云盏,就要云盏。
云盏一看就不是出卖皮相之人,他背后一定有秘密。傅佳不抗拒以自身的能力帮助云盏,她自信自己的实力,也习惯于男人想要拥有她的欲望,可实在是没人像云盏这样“无心”他对“得到”傅佳不具任何欲望,赤裸裸地把她当做踏板,表明上也不装作有所爱恋。
因为他这样,傅佳决定直达目的地,直接对他表明心意,“云盏,我想你做我的夫,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怎么样?”
听到这话云盏一愣,猛然想到月一,那个只在言君面前才小女子作态的白眼狼,他望着眼前说话含情脉脉的傅佳两相比较,傅佳很美,女人的妩媚、娇羞全有,浑身上下散发着果实熟透了的香味,甜腻的味道充斥着他,好像任他采摘,他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作为男人的正常欲望。
“好呀。”云盏回答傅佳,手做出调戏状,挑起傅佳艳绝的脸庞,脸庞远没有别的男人的慌乱,他说得平淡,好像嘴里吐出的不是这句话,“这样的美人儿谁会拒绝呢。”
可是却转身坐下,右脚搭上左腿,手里像撵着东西,“那就多谢美人答应我的要求了,我想要知道北晏二皇子登基的原因。”
傅佳的心一会上一会落,云盏在说笑,他还是对自己没兴趣。但他确实不是个普通人,就凭他想要知道的东西的价值。傅佳是一个早就居黑暗而知黑暗的人,对她来说,云盏是一个坏人比他是一个好人更让她心安,因为坏人至少比好人活得长久,就像她自己一样,早就不单纯了,而她还是希望云盏有本事一点。
别的她没考虑过,云盏是否会害了北晏?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天大地大,哪里都不是安生之地,弱肉强食、男强女弱早就是不争的事实,委身于一个不俗的人是傅佳一生的追求,谁也不知道,她再强,想过的却是轻松、有安全感的人生。
她和云盏走在晏城的街道上,百姓热情呼唤她“民公主”,她言笑晏晏,一派端庄,心里冷笑不已,世人都道她是北晏女子典范,年幼女子以她为荣,流行进学堂,如男子一般准备科考,相信北晏总有一天女官会越来越多。可是谁知,这只是一场交易呢,女子是永远不如男子的,这是女子一辈子的悲哀。
云盏看着傅佳,北晏这个地方有时间倒是可以多逛逛,人更是可以多见见,与东逾特别不一样。
傅佳对云盏说:“我只是二皇子登基的一枚棋子,除了我,还有很多棋子。你不妨话语清晰一点,直言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表明了心意,自然诸事都想如你愿,讨你欢心。”
云盏与傅佳在一处茶室,进来的时候,店家直接引进上上间,上了最好的茶和点心,对傅佳点头哈腰,一副她来此喝茶是茶楼荣幸之感,其中傅佳礼貌点头,没说一句话,姿态很足,一切被云盏看在眼里。
云盏回答刚才傅佳的问,说:“可能怪我多虑吧,平白来的示好,总有点惶恐。还是请民公主为我解惑就好,讲讲当年二皇子是怎么在诸多推波助澜中超过大皇子和七皇子,得到太上皇的青睐,然后登上皇位又成功杀了大皇子的故事吧。”
傅佳浅浅一笑,嘴角翘起好看的幅度,加上两个小小梨涡,没了端庄的面具,少女了许多,她说:“云盏还是忌惮我呢,我有什么好怕的呢,我一见你就输了啊,根本没比试,就缴械投降了。”
云盏脸不红心不跳,“还是请民公主讲讲故事吧,比较适合你我二人的关系。”
“切!”傅佳不喜。
但还是开始慢慢讲述,“世人唤我民公主,其实只是个噱头,一个我求活命的说法。当年几个皇子都想要我的命,连太上皇也想收我做奴婢,我没有家室背景,一个人飘着,谁也不敢得罪,也不想委屈自己,就打算一死了之。幸得解救,二皇子是唯一个对我不感兴趣的人,他说他可以帮我,但是我要为他做事,我便答应了,为了活着。
一路上我一点不懂其中缘由,只一味听从他的吩咐,我去了北晏与东逾西北交界地一个战地,顺从他的人为我造势。于是世人开始传闻我是地下城见光之人,是可通两界的人。而我的运气实在是好,好几次瞎蒙的祈福都灵验了,这让我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那个从地底下出来的人。
但不是便不是,直到后来二皇子继位我才知道,见光之人真的存在,也并不是我,我只是跟她同月同日生辰,白白当了个台面上的靶子,危险来临第一个被牺牲掉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