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君追盗贼去了,月一本不想参与追捕,怕又让言君误会自己跟盗贼一伙的。她可真没想过虎口拔牙,那多危险呀,她最多最多就那么一点点,想过让云盏去抢人,嘿嘿。
月一不怀好意地摸摸鼻子,不参与便是不知情,装傻混过去才是正道。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的心不得不被这事儿牵动!不怪她不淡定了,实在是这情况太出乎意料了。
她刚刚就远远看了一眼言君与盗贼的对决,却莫名觉得那贼身形、执剑的手势和爱上蹿下跳不断挑逗敌人、引怒对方的方式跟大师兄一模一样。就是那个悬念山上8跟她离别后就再也没见过的,大师兄!
十分相似,但是却不敢相信,就那么匆匆一眼,足以月一在内心震撼好久。可是大师兄此刻被言君追杀着,不行!得去看一眼。你说大师兄下山后剑法有没有上涨?能不能打得过言君呢?别她只能从尸体上确定那人是不是大师兄了?
而且•••••而且商蕊还在映城呢,她跟大师兄得见一面才行。
快,动作要快!
于是月一也窜进了密林,她要先于言君找到盗贼确认一番才好,而逸城则是月一动他便动。跟着月一的速度一点不慢,于是两抹快速的影子瞬间飞进来密林。他们做的是言君的侍卫、女侍打扮,惠君只觉是他们护主去了,感叹:“这俩手下还可以,自家的比不上。”
月一和逸城在密林里飞跃,她不能大声呼喊大师兄的名字,继而想到了悬念山玩过的游戏,开始悄悄在树脚下写下他们二人才懂的记号。
逸城跟着她照做,而月一边做边陷入回忆,如今大师兄已经很久没有跟她厮混了。记得在玄念山习武时,他们一群人喜欢玩捉迷藏,小月一独爱跟着大师兄走,觉得大师兄是她的靠山,而且上天入地也十分有趣。
可是因为师兄的武功太厉害,她总是跟不上,所以想出了办法,以当时幼稚的画功画了个符号,对大师兄说:“师兄,你要是看到这个符号说明我遇到危险了,到时候你只需要沿路便可以寻到我、然后保护我,我等你来哦。”
那真是一段天真无邪的岁月,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师兄跟调皮捣蛋的小月一,彼此是一对有年龄差、但是玩得好的伙伴。只是···不知道现在大师兄过得怎么样,想必胆子还是那么大,就跟这个盗贼一般大。
居然敢只身上门抢人,好样的!月一在心里为他竖起大拇指,早就把他当成了厉害的大师兄。
月一留的记号说,让大师兄在月一搜寻位置的东边反向过来和她汇合,然后出密林逃走。画完后她满心欢喜地等待着,直到时间越来越长,怎么也等不来。
“怎么回事?出事了?”月一焦急地站起来,跟逸城重新进了密林深处。
她任性又愤怒地想:好啊,下山后大师兄就不理她了,再也不是那人对她百般宠爱的人了。
月一和逸城越走越里面,中间几度碰到搜捕的紫衣卫,一问才知直到现在人还没被抓到。月一暗自松了口气,像大师兄的这个盗贼,你最好是厉害至极,已经成功出逃,不然不仅罔顾玄念山十几年逃避管家的挨打而修炼出来的身法,还浪费我这么费心地找你,哼!
月一之前只在外圈做了记号,这密林里面倒是没进来过,行走之间她随意看了看这些树干一眼,一棵棵光秃秃,泥土也很湿漉漉、软绵绵的。
嗯?这里!月一拨开脏兮兮的杂草,这里怎么会有大师兄的记号!
没错,二人独有的记号还可以交谈,利于他们一边换捉迷藏的位置一边躲人。此刻,师兄记号上说:已经看到记号了,只是不大方便,他约月一穿过密林东北角一条小溪,自己于临山不起眼一角的洞穴等她,速来匆匆一见,一刻钟后便会离开,过时无法相候。
一路上鬼鬼祟祟,随着记号上的路线,月一终于在这个洞穴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大师兄!师兄!好久不见。”
人是大师兄无疑,只是变黑变壮了一些,眉眼也少了一些嘻嘻哈哈和不正经了。
逸城独留洞穴内部路口,藏身在那观察外面,给月一和大师兄的团聚放哨。洞穴内部温情,外部是寒风刺骨,逸城微缩脖颈,捏紧袖口,为月一守护着童年。
月一见到大师兄,声音有点哽咽。大师兄下山已经五年了,跟她失去联系也五年了,她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哗哗地,嘴里也小小声说着,“大师兄,你,我•••”
大师兄被眼泪烫伤了心,终于不再僵着身子,他走到月一面前,两人深深地拥抱着。
月一终于说出了那句深藏已久的话,“大师兄,我好想你啊。”
可是大师兄只抱了一下立马就松开了怀抱,月一恋恋不舍,大师兄决绝,他宠溺地说:“还是个小孩子啊,没长大。”
月一继续嘤嘤哭泣,可是大师兄却开始抱歉,“月一,时间不够,我得走了。”
只是为了见匆匆的一面吗?
许是要走了,大师兄终于放下了包袱,摸了摸月一的头,顺平几缕她跑凌乱的头发,“见到你真高兴,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月一“呸呸呸”几下,说:“怎么没有下次!我去找你,一定。”
大师兄笑得很勉强,他说:“月一,玄念山一下,不得见面,见面不识,这是规定。”
月一恨死这个规定,它剥夺了最纯粹的友情,“不是这样的,师傅让我提前下山啦,还是跟商蕊一起,也没说不让我以原来的名字和样貌生活。你看,这说明其实不用遵守的,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一般生活,你别走了,跟我去见商蕊吧,你不知道她•••••••”
月一说了一大堆,可是却被大师兄打断,“月一对不起,或许你不用遵守,但是我必须。”
“为什么?”
大师兄沉默,不知道怎么说。
“那换个问题,你劫持误做什么?”
“上面人下的命令,我没办法。”
上面?月一不知道大师兄现在所属哪个组织,在做什么事情,但是又想到郭老现在情况不好,狂化得不到救治的话,万一••••••
月一有点难过,思考再三,还是求情说:“大师兄,误对我有恩,我不能看着他死,你带走他会医治他吗?”
大师兄想到自己的宗门,“可能不会。”
“那···可以把他交给我吗?”
“这•••可能更不行。”
月一上前拉住大师兄的手,继续说:“我知道让师兄为难了,但实在是我没有其他办法了,师兄,求求你。”
大师兄想到宗门,想到师傅,这要是回去复不了命,估计要遭受巨大的处罚,师傅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他的手段···想到这里,大师兄心里还是有点怕,可是•••月一是他亲妹子啊,要不算了?
月一眼泪汪汪,嘴里念着,“大师兄,若时间充足,我一定跟你说说我下山后的故事,你不知道,其实误是我的···”
“好吧。”在月一开始叨叨自己的生活时,大师兄的心便软了。小月一早已不是那个山上孤独、没有归宿的小姑娘了,如今她有牵挂、有羁绊了,或许便不会担心突然有一天她会离开这个世界,像一片轻轻的羽毛一般飘走了。只要月一好好活着,哪怕她要的是天上的月亮,自己也会想办法的,何况只是今日的一个任务失败而已。
大师兄答应了,想明白后果后也开始放松了下来,“我只说言君看守严密,不得趁机就好,但你解决外面才需多加小心。”
月一欢快地点头,“真的谢谢师兄,月一以后一定•••”本想说常联系,但是却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不知道他在哪,报答也不知道往哪里报。
“师兄,你现在住哪?”
“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无需担心,倒是你自己,记得要多笑、多说话,你会发现,身边有很多人爱你的,他们在默默保护你,比如外面那个就是。”
“嗯,我知道的,大师兄你就别操心我了,我在慢慢变好,你也要这样啊。今日我害你回去受罚,真的对不起。”
“我们之间何须谈这些,你就好好处理你的事情吧。时间不多了,我要回营了,没时间了。”他直接走过月一,不与她再耽误时间,径直走向了洞穴入口,离别之际轻拍逸城的肩,“谢谢你。”
逸城有点懵,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大师兄已经消失不见。
月一只看见他的背影,牢牢挡住了洞口洒进的月光,洞里一片漆黑加深这独特的记忆。
前方大师兄最后说到:“月一,江湖悠远,还是不要再见了。”然后黑暗就和他一起消失,光明瞬现刺激了月一的泪腺,开始克制不住地流泪。
为什么不见?我就要见!况且两个人的事,怎么能一个人说了算,月一耍小脾气。
可是离别这件事很奇怪,往往是由一个人先做出决定,便独自定局了双方的最后结果。即使月一不要这个结果,不要自己的童年回忆再也不见,她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把大师兄找回来。
幸好人生是个圈,何处不相逢,有人为他们谋划着。
大师兄走后,只剩昏迷的郭老孤零零躺在洞穴的干草上,月一带不走他,只好把他留在洞穴内,然后封住外部洞口,伪装成乱杂草丛里的一处角落。希望黑夜中,这里更安全一些,云盏的人也能快快赶来。
和逸城往回走的时候,月一和他频频讲述自己跟大师兄的美好回忆,她想起太多曾经的点点滴滴美好,逸城也随着她的回忆回想到了自己的悬念山生活。
那时候他便见过大师兄人,只是大师兄看不见他而已,悬念山上逸城只有月一一个朋友。他恨不得天天跟月一在一起玩耍,但是无奈月一还有她的朋友。逸城不能自私地占有月一,要允许她拥有丰富多彩的人生,这些道理他都懂。但是小小年纪的他总是忍不住生闷气,又更气那个自私自利的自己。
从那时候起,他便真的羡慕和嫉妒月一口中的“大师兄”,但幸好自己已经成为月一心中重要的人了,现在陪在月一身边的人,是他。
他上前拉起还沉浸在回忆中的月一的手,彼此没有男女之间的暧昧,全是亲情饱满的惺惺相惜。逸城从内心深处感谢月一,感谢她对自己好,感谢她让自己成为她的朋友。
可是朋友是相互陪伴的,逸城不知道,也正是因为他的陪伴,月一才渐渐变得开朗起来,成为如今的她,成为言君眼中可爱的“橘子女孩”。
两人往密林入口方向回程,难免碰到还往里搜寻的紫衣卫。几百紫衣卫硬是没逮捕住贼人,他们一个二个脸上全是不服气,有的甚至直言:“贼人肯定还躲在密林之中,我们多花些时间总能找到。”
逸城冷笑,你们动作可以再慢点,说不定能赶上明日晚饭。而月一内心紧张,希望大师兄已经离开这个地方了,还有秘密洞穴别被发现。逸城握住的手给她力量,她依靠这力量得以表面不露馅,淡定许多。
回去后,月一最怕眼神犀利的言君看出点什么了,于是回马车的时候刻意回避着。可言君的注意力没放在月一脸上,而是关注着她跟逸城牵着的手上,内心不平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好错过了月一不精湛的演技。
月一和逸城,外表上一个扮男装、一个扮女装,性别颠倒,但还是一男一女,落在其他紫衣卫眼里便生发出另一种意味,纷纷看好戏,难道做言君的手下婚事能内部包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