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一是真的不敢往后看,可逸城胆子大,他直接就转过身去。在大多时候,逸城希望自己能肩负起男人的责任,保护月一和商蕊,让她们不被欺负,所以判断没有危险后,逸城让月一和商蕊都回头。
商蕊眼睛看不到,这一路只是跟着月一和逸城,她只从周围的感觉出发,也如逸城判断一般,觉得对方应该不是坏人。
月一定睛一看,这是一个被黑纱牢牢裹住的男子,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的脸被黑纱遮得严严实实,面部甚至没有鼻子嘴巴的起伏,只剩脑袋呈现一个光滑的球状。越想越害怕,月一抖着声音问:“你要做什么?”
没有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就在月一面前,她不得不承认真是眼前这骇人的“人”说出的话。他直愣愣地说:“姑娘是良人,东西应给姑娘。”
月一一头雾水,“什么?”
他不管月一,继续说:“姑娘记住一句话,保持真心,真心使然,一切自然会发生。”然后再不管月一任何提问,留下一句“有缘再会”便走了。
月一和逸城这次能较为平静地看待他了,即使船直接逆流斜上回到了原位,那人进船舱消失不见也不以为意了。
地下城真的很怪异!要是逸城的身世真相也在这里,该如何找?
月一叹气,人间早就不是普通人的天下了,暗地里魑魅魍魉多了去了,她不应该大惊小怪的。如今神仙、天帝都存在,再出现什么其他神奇,也只是在万花丛中再多一枝绿叶,增添副彩罢了。
三人先把刚才的事抛在脑后,上了石桥准备过桥去主路那边看看有什么情况,能不能发现一点跟逸城有关的迹象。
月一问:“逸城关于悬念山之前的事情,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逸城摇摇头,表示真的什么也想不起。看到月一为他忙碌,比起找不出线索,他更怕月一为他难过。他说:“如果找不到,可能就是时机未到,强求不了。”
月一没说什么,商蕊抱了抱逸城,这个当初活蹦乱跳的小子回来后就懂事许多,自己如今情况也显少跟他玩耍,两人的关系不知道是疏远了,还是彼此都长大成熟了。
一切都浅尝辄止就好,不像小时候要多到浓烈,两个人都变了。
三人行走在石桥上,站立在最拱处正好是可以看见船舱内的全况的视角。月一好奇瞧了一眼,发现船舱里什么也没有,那人就像根本从不存在一般。
来不及惊叹,月一很快就释然了,因为她越走越发现,像那个黑纱人一样的人并不止一个,还有好多。他们都着一样的服装,脸上也一样没有五官,不说话就根本不知道男女。
月一拨正乱跳动的心,故作正常地跟一个黑纱人对话,“你好,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可是对方直接无视了她,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月一不放弃,又说了一句,“你好,请问••••••”还边拉对方的胳膊做挽留状,谁知什么也没碰到,黑纱人在眼前消失。
逸城思索了一会,提出自己的猜想,“会不会他们都是幻觉?”
月一不懂,“可是船上那人是怎么跟我们对话的呢?”
“假若那不算对话,只是他在自言自语,也有可能。”
那人确实没有理会月一,“可是他精准地看见了我,还知道我是姑娘!”
三人沉默,找不到答案。
月一继续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简直是一个沉默的集市,人们默默做着自己的事,不跟月一对话,或许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彼此热烈交流沟通着。视线的尽头是一出沉默的集市,她跟逸城说:“我们可能要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才能知道地下城的秘密。”而秘密才有助于找到逸城身世。
逸城点头,如今只有先按着这个思路来,才能拨开迷雾。
之后他们试验了无数次,除了船上那人,再也没有发现其他会说话的人了。月一没有气馁,但不想放弃,冥冥之中觉得这个地方一定会有大收获。或许不止能知道逸城的秘密,还能解答船上黑纱人话的意思。
一切等着她去探秘,月一不由地加快了速度,向前跑着,边跑边跟遇到的每一个人交谈,但是她不敢大声,怕惊扰到危险。
“喂,你好,你能听见我吗?”
这样问了很多人,都没有人回应,月一在路上喘着粗气,这时一户人家的大门正好打开,月一不抱希望地问:“小子,你会说话吗?”
那个跟逸城差不多年身高的单薄男子,惊恐地关上门。
“这小子不对!他能听见!”
月一发觉他的异常,直接推门不请自来,身后逸城和商蕊跟上。少年在屋内躲在桌子底下,如临大敌,他问:“你们是人是鬼?”
确认了他能说、能看见月一后,月一没好气地说:“那你是人是鬼?”
他回答到:“我当然是人了。”
终于找到人了!月一让逸城关上门,扶着商蕊坐下,随后自己也找位置歇下来,“是人就好办了,出来说话。”
男子实际上比逸城大一点,已经十七八岁,但是个子没跟上年龄,显得像个少年。
逸城看他很胆小,主动靠近说:“我们是偶然来到这里,看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遇见你难眠激动了些,但我们不会伤害你,可以麻烦你给我们说说这个城的情况吗?”
逸城的形象一看就是正派又个性坦荡的人,很给人信服感。渐渐地少年接受了这群外来人,也感受到了他们的善意。他从桌底下出来,找了个位置坐下,慢慢诉说这个城的故事。
“突然之间城里的人就都生病了,最开始还很正常,只是渐渐地后来都变得不能开口、不能交谈了,像是丧失了心智,变得行尸走肉一般。”
这样的讲述过于简单,三人都没听懂。月一说:“麻烦可以讲清楚一点吗?他们怎么就生病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地下城故事。
“我的爷爷告诉我,从祖辈开始我们便是一群逃命的人,找了一个安全的地穴开始暗无天日的生活。后来经过世世代代努力奋斗,我们成功建造了城郭,产生了秩序下的法则,以及城主和百姓。
我们受庇佑是因为城里的一件阵地宝物——龙吟。传说是一枚玉质的扳指,被供奉在城主府邸。只要有它在,子子孙孙就永远不会被地上的人发现,而且外来的人会受此物的灵气辐射,直接丧命。我们生活在地底下已经久到不知道时日,身体早已经习惯了黑暗,也抛弃了很多陆面上的生活方式,总的来说有独有的自在、不受约束。
除了城主还有一个重要的人对地下之民很重要,他就是大祭司。他常为我族和百姓验算运势,以此来躲避天灾人祸。暴病突发前一年,他算出地下城将有躲避不过的灾祸,很有可能会毁城死民。于是想尽一切办法要出谋划策躲避灾祸,可是天灾始终是天灾,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灾祸从扳指碎了开始,城民人心惶惶、各种祈求地神也挡不住地下城的踪迹曝光。然而没等到外来人大势举兵杀城,城里的人先暴病,一个个像是被抽去了魂魄变成了肉尸,终日到处游荡。害怕被病毒传染,有些人试图走出生活了一辈子的地下城,结果全都一见阳光就毙命、倒地而亡。
入口被他们由内而外打开后,外面的人也纷纷想进来,但幸好只要一踏进城便会被残留的扳指灵气护法所伤,活不过几天。我们才苟延残喘这样生活了近十年,直到爷爷去世,我一个人,也没见到任何解决办法产生。”
逸城发问:“扳指是阵地宝物,那复原是不是能使那些人恢复?”
少年说:“首先复原办法未知,二来扳指碎片、城主和大祭司都无踪消失了。”
月一想到第一个男人,问他:“我们进来见了一个人,他跟我说了奇怪的话就消失了,他会不会是城主或者大祭司?”
少年说:“除了我之外,确实还有一些人有意识。但我们彼此之间失去了联系,这些年都是东躲西藏,我并不知晓你所说的那人是谁,而且我也不认识城主和大祭司。”
商蕊出口,把话题带回当年,“之前大祭司可有算出办法但是还没实行过的?”
少年想了想爷爷说的话,说:“好像当时大祭司确实是算出一个办法,但是却实现不了。爷爷说他算出地下城需要一位贵人拯救,那人出生于城灭之时,他可以反败为胜、化腐朽为神奇,把地下城救过来。可是城主却不信这个办法,因为没有精准地点和名字,只是一个猜想,而且婴儿救世的说法对城中的百姓来说简直滑稽、可笑。”
月一想起黑纱人对自己说的话,急着问:“城灭的时间是什么时候?”难道自己是那个婴儿?
少年回忆说:“我们平时用的是自己的年历,为了让你清楚我得换算一下,等一下•••••应该是十八年前。”
月一的年龄正好是十八岁,那就是她了?
月一问:“要怎么救?你可知道?”
她的这一反应,也令逸城和商蕊反应过来,黑纱人对她说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姑娘是良人,东西得给姑娘•••••真心使然,一切自然会发生•••”意思是月一是那个婴儿,扳指应该被月一得到,地下城的危机才能解除?
可是逸城却更为理智,他把月一安抚回座,“事情还没定论。”自身的安全更为重要。商蕊也觉得逸城的想法很有道理,劝解月一说:“还是谨慎一些,盲目想要救城目前也没有办法,更何况扳指在哪都不知道,你•••”
她没说完,但是月一知道,地下城到处都是危险,她又怎么确定自己能成功呢?商蕊和逸城都担心自己被同化成为一具没有感情的“活尸”。
刚才由于月一情绪过于激动而去摇少年双臂,突然的触碰使得少年羞红了脸。他结结巴巴又十分正经地回答月一问的问题,“不知道,当时婴儿救世的说法一出来没人相信,我确实不知道怎么救,而且也没人关心要怎么去救。”
一切得靠自己了,月一吸取教训,站起身来对少年说:“那麻烦你可以带我们去城主府看一看吗?”
一听到这个地方,少年惊恐地摇头,表示不想去。他解释说:“那里可不是普通地方,怪异得很,我根本不敢靠近。”
“那我们怎么在茫茫地下城正确找到方位?”逸城说好话劝少年,“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月一内心烦躁,地下城的秘密真是讨厌,又多又迷惑,她气喘吁吁地呼出胸口的闷气,这个样子让少年以为她生气了,他支支吾吾、退而求其次地说:“那我我我···送你们到城主府门口好了,别的真不行了,我害怕···”
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儿,众人不跟他计较了,逸城道谢,“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