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宫
这日闷热,殿门开了两扇相通的槅窗,冰鉴消融,宫人抬进新的冰块,冰镇的荔枝剥壳留肉,呈了小小一碟。
李怀修倚着龙椅翻阅奏折,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捻着扳指。
全福海近前沏上茶水,“皇上,荔枝冰镇着,化了就不好吃了。”
这圆嫩白肉的荔枝看似不起眼,实则在后宫掀起了好一阵风波。全福海这会儿才明白,皇上这是借着荔枝的由头,提点丽妃娘娘呢!孟家不省心,这灾荒的档口,净给皇上添乱子,皇上能不气么。皇上宠着宓常在,一是宓常在确实讨喜,二则,皇上似乎有意抬举寒门,制衡朝中局势。
不得不说宓常在会赶时候,朝中波云诡谲,偏偏出来个寒门出身的宓常在,正遂了皇上的意思。
李怀修不耐烦地压了压眉心,摆摆手让他拿下去,全福海不明白皇上又在烦心什么,一个奴才本没资格过问主子的事儿,觑了眼皇上的脸色,可不敢再待下去,麻溜端着冰镇的荔枝出了乾坤宫。
……
从坤宁宫出来。明裳与陈宝林同行。
御花园内,明裳折了一支芍药,放到鼻尖轻嗅。女子粉面桃腮,娇颜百媚,人比花娇,大抵就是如此。
陈宝林局促地扯了扯衣角,她家世不高,入宫也不受宠,囊中羞涩,这身已是拿得出手最好的衣裙,站在宓常在跟前,却像是黯然失色一般。
陈宝林敏感地闪了闪眸子,有些不知所措。她入宫无依无靠,意外与宓常在有了交集,本想拉拢有个倚仗,可她嘴笨,又什么都没有,宓常在会不会看不起她。
百般焦灼之际,那女子回了头,歪着脸打量她,“站着做甚,这花开得这般好,带回宫里做做装饰,人也跟着舒畅。”
女子眉眼含笑,柔柔地看她,不见鄙夷之色。
陈宝林鼻尖乍然一酸,使劲儿点了两下头,拿了剪子去摘花。
天儿晴好,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到垂花门作别。陈宝林住承明宫,距永和宫要绕远走上一段路,明裳并非不清楚陈宝林的意思,陈宝林性子过于软弱,自己帮过她一回,又恰好得宠,她是想找个靠山,日后在宫中也不至于任人欺凌。
月香对陈宝林伏低做小,怯懦卑微的做派看不上眼,回了顺湘苑,避开伺候的宫人,捏着小金锤凿核桃,面上不悦,“主子何必应陈宝林,奴婢看陈宝林不是可靠的人,没安什么好心。”
明裳摆弄着摘回来的芍药花,“为何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