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轮抵达维多利亚港的时候,正是周六早晨,码头上熙熙攘攘的,却没有人为客轮的到来欢呼驻足。
这些南下的客轮他们最近已经看了太多,乘客多是为了逃避战争,拖家带口的逃离故地,谋求一线生机。他们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亲人朋友,自然也没有久别重逢的期待,和重归故里的亲切,有的只是对活下去的渴望,以及对未来的迷茫不安。
在这些摩肩擦踵的人群里,却有一男人孤身只影,提着不多的行李,一袭剪裁得体的深灰色呢子大衣将他高挑的身形修饰的越发挺拔。
他是这船上为数不多的头等舱乘客,水手们对他也毕恭毕敬,一路将他领下船,送到专属停车场,看着他坐进接他的专车里走远了,这才回到船上继续工作。
司机是个话不多的中年南洋男人,话不多,偶尔开口回答问题,说着一口带口音的英文。后坐上的男人虽说听的明白,却还是不太适应,聊了几句,便也不再问了。
黑色轿车沿着海岸线一路前行,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午饭之后了。司机殷勤的帮他开了门,又将行李取下来放好,虽说是恒光远东集团的司机,不需要付车费,男人还是很慷慨的给了一笔数额不小的小费,司机这便兴高采烈的开车走了。
站在铸铁大门前,男人不由得心思百转,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大门里的景色几乎与他记忆中的家一模一样,心中不由得升腾起久违的熟稔。
铁门没关,只是轻轻掩着,想必是刚才出门的人很快回来,所以也就没有锁上。踌躇片刻,他伸手将门推开,拎起行李阔步而入。
刚才来的路上,他就跟司机了解过了,司机说,这家的主人特别好,每个周末没有意外的话,都是给佣人们放假的,允许他们去逛街,聚餐,跟家人团聚,所以在佣人的圈子里口碑特别好,大家都羡慕能在这家工作的人。
眼下正是周末,天气又这么好,想必佣人们是放了假,所以宅子里外格外静谧,而这种氛围,确是让人自在且享受。
孩童打闹的声音自后院传来,不一会儿便到了跟前,却见一个男孩高高举着玩偶在前面跑,另一个比他小一些的女孩跟在后面追。
那小男孩一溜烟的从他面前跑过,小女孩则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停下脚步,打量了他片刻,怯生生问到:
“叔叔,我没见过你,你是谁?”
男人心情极好,蹲下身来,看着小女孩反问道:
“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