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背篓家。
以前,刘麦秆院子里的水,通过界墙上的口,流到陈背篓家的院子里,再从水道流到街巷里去,就是说,这几十年,刘麦杆一直借用的是陈背篓家的水道。
第二次砌界墙时,刘麦秆怕花钱破费,推诿搪塞,陈背篓独自砌了墙,这次,他在墙上没有留排水口。
后来,修魁星楼,占用了原来的水道,陈背篓把水道改了,这么一来,陈背篓家的排水没有问题,而刘麦秆家的水却无路可走,只能积在院子里。
刘麦秆家水淹金山寺,他跳着双脚大骂陈背篓黑心驴,他这一叫骂,村里人都出来看热闹,六爷和村长牛大舌头也闻讯赶来。
雨渐渐停了,但刘麦秆家一片汪洋,要不是他挡着门口,水都进了他家的屋子,刘麦秆站在没膝深的水里,让六爷和村长牛大舌头评评理。
大伙儿过来看了看,都不啃声,说啥呢?
刘麦秆没有留水道,多年占用陈背篓的水道,现在,人家修了楼,理所当然地改了水道,怎么能怪他呢?
但从情分上说,陈背篓明知改了水道,会给刘麦秆造成水患,但他却这样做了,既没和刘麦秆协商,又没告知,这就有点过了。
六爷背着手,蹙着眉,感觉是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不知如何决断;村长牛大舌头谁也不想得罪,借口肚子疼,脚底板抹油,溜了。
刘麦秆咒骂陈背篓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陈背篓反唇相讥:“我不就是修了座楼吗?你眼红妒忌,你有本事修啊。”
刘麦秆红涨着脸说:“我稀罕你那玩意儿?我们家以前要啥没有?银元用缸装、三匹马拉的大车十几挂、良田六千亩、牛羊几百,老子把一根汗毛,都比你腰杆粗;你个穷光蛋,你爹就是我们家一只狗。”
不管刘麦秆如何炫耀刘家往昔的辉煌,但他们家是败了,只留下了那个破旧的阁楼,像一小截狗尾巴,半死不活地。
陈背篓笑嘻嘻地说:“你嫌我的楼高,你修一座压过我啊。”
刘麦秆气得咆哮大叫:“我也要盖楼,要压过你,你一丈高,我两丈。”
陈背篓呵呵地笑,像猫逗老鼠,说:“有能耐你修啊。”
刘麦秆那家底,一个筛子满是窟窿眼,家徒四壁、八面漏风;土里刨点粮食,拿去换几个钱,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逍遥几天,就油干捻尽;没隔夜的粮,无多余的钱,屋顶透着亮,夏天落雨滴,冬天飘雪花,风是常客,窜门一样来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