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支羽箭深深穿过。
梅昀抬手触了下脸。
不过是寻常练兵罢了,他并未穿齐整套盔甲,若刚才未能反应过来,那支箭合该射中他的头颅,从嘴部的位置一直斜穿上去。
“有刺客!”
候在一旁的亲卫后知后觉地大呼起来,连下方尚在操练的士卒也全然顾不上了。
“先令各百夫长领人回营,再点人把守大营,不得进出。”
梅昀冷静吩咐。
他暂时还没有起来的打算:附近除了这个沿地势搭建起来的高台以外,再没有别的高地。除非这些亲兵里有人想要他的命,否则方才放冷箭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再对着他来这么一箭的。
也不太可能是底下的士卒们放的箭,今日操练以步兵作战为主,更没有弓箭一类的兵器发放。
多思无益,还是得先弄清楚眼下状况。
但他几乎是下意识认为卫肃送来的密信中所说为真了,心里已涤荡起一片森寒。
另一边,刚被梅昀一道带倒在地的副将显然有些摔懵了。他半晌才回过神,见自己上官已然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一系列事情,才转脸看向那支羽箭。
他判断了一下情况,稍稍撑坐起来,唤住尚还守在他们身边的一个近卫:“将那支箭拔下来给我瞧瞧。”
近卫很快将箭拔来,梅昀帐下军师也近了前,仔细端详起这枚箭矢。
副将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狠狠皱了眉,寒声道:“这是弩箭。”
军师亦道:“看制式既非北军所用,也非南军所用。”
北军、南军,即是梅昀下辖的京北大营,与阿图尔奇克下辖的京南大营的简称。两军不仅箭矢上所刻标识不同,就连箭尾羽毛颜色也不一样。
这箭羽颜色既非北军所出也非南军所出,曾在禁卫中任职过的副将辨认片刻,也道:“将军,这也不是禁卫所用的羽箭。”
梅昀却闭了闭眼。
他知道这箭的来历——圣人尚是武康公主之时,因先帝厚爱,曾掌有一千左右的公主亲卫。
这支亲卫只忠于她,登基后也未被编入禁卫,而是独成一所,拱卫帝宫。
替她掌着这支亲卫的人是宫内那位大监,兰樽月。
这支箭明显是这支千人的亲卫所用的。
梅昀感到凉气正自下方上涌,渐有吞没他的势头。
卫肃所言,虽一半算是定国公的意思,可他如今经这一遭,才知定国公并无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