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悉尼城不久就令我生了厌倦之心。我跟素来热衷于驾车旅游的诺姆先生说,捎上我去山区,去大漠,去土著居住区走走罢,我离回国的日期只有个把月了。诺姆欣然答应,并且告诉我道,你丈夫前几年来澳留学,就是用换工的办法,走遍了大半个大洋洲的。“换工?”我不明白。他作了很简单的解释:“我管开车,你管做饭。路上我干活,你休息;到了目的地,你忙起来,我玩。你们中国人个个都是烹调专家!”
当厨娘哪?我不免滋生了一种屈辱感。你诺姆纵然是很有级别的教育督察,在下也毕竟是贵政府邀请的出访者而非洋插队的打工仔,何以要支使我专“管做饭”?
然而又别无选择。我所到手的津贴不含远程旅游支出。“能屈能伸大丈夫!”我宽慰自己。
一行数人终于出发了,诺姆同时还捎带了两位年迈的尚健康的既喜远足又对华夏烹饪艺术饶有兴趣的老太太。
“皇冠”车先是驶进了一家大型超级市场。老太太们守在车里,我与诺姆进场购物。我按四天游程东指西点地选择四个人共计十二顿的炊事用品用料,诺姆推着愈堆愈高的四轮车在我身前身后捡着拾着垒着。我偷眼瞧瞧他,看见他的阔脸上冒着油汗,但表情愉快神色坦然。他的情绪在感染我。“换工开始了。”我想着,心头那种色彩晦暗的雾翳在消淡下去,另一种朦朦胧胧的预感在升起来:本次“换工”,或许不光会带给我开阔眼界的见识和愉悦,还会打动和改变我什么。
高速公路上的车速在每小时一百公里以上。耳膜鼓胀起来,赛似飞机在升空和降落。两位老太太很快就睡熟了。她们都很有长途旅游的经验,会抓紧时间休息。我奋力睁开发沉的眼皮,努力观赏沿途景色,不想白走了这换工换来的一遭。平整的水泥路,飞速退后的各色标牌,一望无际的牧场,牛或羊,桉树,桉树,桉树……终于我也与老太太们一样进入了梦乡。偶有因车速改变而惊醒的片刻,开眸便见那年近花甲的诺姆先生全神贯注目光炯炯地笔直坐着,汗毛发达的大手紧抓住方向盘,嘴里则在嚼着提神的口香糖。“难为他了,”我迷迷蒙蒙地想,“够他累的……”然后我就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又去了北大荒,坐着没有轮子只带圆木的爬犁,前方开着拖拉机的是一位膀大腰圆胡子拉茬的当地老乡……
我们到了目的地。夕阳西斜了,鹦鹉笑鸟都归了巢了。诺姆不食言,拎了钓竿鱼桶马上就去“玩”了。我换班接班履行我的义务。两小时后我备好一桌足够同行者连带住宿地主人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