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解娣却说要带着周蓉去游泳,说是“可以解暑,又很方便”——这边距离什刹海的游泳区很近。
争执不下,阎解旷干脆地说:“那我明天和秉义、秉昆去划船。”
“好啊,我和周蓉姐姐去游泳。”阎解娣立刻不服气地说。
两个女孩子肯定不好单独去,阎解放点头说:“我陪你们去。”
事情定下来,几人都是放心,为明天的欢乐场景,展开了辩论会一般的畅想和陈述。
心情很兴奋,大家说笑得都不想睡觉。
周蓉虽然很有说笑的心思,但她近来很明显地懂事了:“我们回前院儿睡觉去吧。”
“再聊一会儿。”阎解娣拉着她的胳膊央求着。
“回去吧,叔叔和阿姨忙了一天,都应该早点休息的。”忍着也想继续再聊聊的心情,周蓉站起身来。
阎解娣见她这样说,心里佩服她想得周全。
周秉义也站起身,拉着阎解旷的手:“解旷,我们也回去睡觉。”
这几人走出屋子,阎解放送他们到屋门口。
刚送走他们,他看到何雨柱迈着疲惫的步伐,走了回来。
“怎么样啊?”阎解放试探着问。
默默地摇了摇头,何雨柱没有说话。
垂花门处传来响动,易忠海背着贾梗,秦淮茹在旁边扶着,两人一起走了过来。
何雨柱再赶紧过去帮忙,易忠海到了秦淮茹家门口,把贾梗放在了地上:“棒梗儿,慢着点儿啊。”
贾梗站在地面上,神情还是显得很呆滞。
秦淮茹搂着儿子的肩膀,对呼哧带喘的易忠海说:“一大爷,真是谢谢您了。”
说完,她用埋怨的眼神,以及同样的语气,对何雨柱说:“你可真行,一大爷说背棒梗儿,你就同意?”
“嘿,我说,”何雨柱气恼地说,“敢情我这累了大半天儿,算是白忙乎了?!都到院门口儿了,一大爷非要抢过去的。”
“傻柱,这时候儿还跟淮茹较什么劲?!”易忠海呵斥一声后,转头对秦淮茹说,“赶紧回去吧。家里还有红糖吗?给棒梗儿冲碗红糖水喝。你要是没有,我家里有。”
秦淮茹的神情有点尴尬,易忠海立刻迈着大步回了屋。
不到十五秒,他就迅速地跑了过来:“拿着,别客气!还有二两多,都给你了。”
秦淮茹连声道谢:“一大爷,您看这多不合适。医药费六毛五就是您花的,这又给红糖。”
“拿着,拿着!棒梗儿喝,你们也喝,都补补!”易忠海大义凛然地摆手说完,催促她带着贾梗回了屋。
看看沉默不语的何雨柱,易忠海抬手指点了他几下:“傻柱啊傻柱,要么叫你傻柱呢!”
随后他就背着手回了家。
何雨柱的神情很茫然,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错。
对阎解放找找手,心里实在憋屈的他,想要单独聊聊。
只好让周秉昆自己先躺下,阎解放跟了过去。
坐在椅子里抽着烟,何雨柱整理着思绪。
“棒梗儿怎么样?”阎解放帮他理着思路。
何雨柱倒也没完全懵了头,而是觉得可能会涉及到贾梗同学的隐私问题,就谨慎地说了经历的实况。
贾梗发烧的状况并不严重,但精神却很萎靡不振。
医生检查过后,自然在一通检查之后,给他开了几包药片儿。
好不容易去趟医院,秦淮茹又开了治拉肚子、止头痛等药物——反正都是一大爷花钱。
别人忙乎好久,贾梗却还是蔫头耷脑的。
医生对此并无他法,只说是“孩子回去服药后,多休息休息”。
何雨柱没有说得更多,阎解放却知道:贾梗同学,这是患上了“心病”。
也就是说,因为频繁见到秦淮茹和何雨柱纠缠,他的心中充满了各种纠结。
又因为秦淮茹哀求“不要说出去”,贾梗更觉羞愧的同时,又还无法排解。
所谓心病需要心药治。
当下时代对于精神方面的疾病,重视程度还不够——除了犯病厉害的,直接送进相关医院去救治以外。
心理辅导?
先别说学校和医院里还没有相关的人员进行,就是有,那也要贾梗愿意接受那样的言语交流才可以。
“柱哥,我觉得棒梗儿像是心里有事儿似的。”阎解放试探着说。
“不可能,不可能。”何雨柱的脸色都变了,“秦淮茹都没这么想。”
这几乎就是不打自招的话。
阎解放拍拍他的肩膀:“那你就别多想了,这也不是你瞎操心就能解决的。”
见他站起来要走,何雨柱忍不住问:“那我应该操心什么?”
“秦京茹啊。你不是一直惦记着嘛!”阎解放低声说,“按照一大爷说的,你赶紧催马华啊!”
“哦,对对,就是就是!”何雨柱使劲点点头。
阎解放回到隔壁的小屋,周秉昆迷瞪着还没完全睡着。
“姐夫,”他笑嘻嘻地低声说,“你干嘛去了,这么长时间?”
“快睡吧,”阎解放躺在他旁边,“明天出去玩,也要有精神头儿呢。”
“姐夫,我想着,”周秉昆把刚才的自我思考,讲给他听,“我自己看到,再加上听你说的,就从这个大院联想到我自己在光字片儿看到的。”
阎解放顿时赞同,鼓励着说:“秉昆,你有这个敏感度很好。这样,你把自己认为都很平常、很平淡的事儿,每天都记上一些。”
“写日记不是要记录最有意义的事吗?”周秉昆疑惑地问。
“什么是最有意义的?你现在肯定不知道。”阎解放引导着说,“你记下偶尔得到几分钱的零花钱,并很珍惜地藏着别人找不到的角落里;比如你或者同学,因为做值日认真,得到了一枚红花印章的奖励。诸如此类,从细节入手,时间长了,”
周秉昆笑呵呵地说:“这就是历史啊!”
“嗯,是你自己的历史!”阎解放笑着说。
“快来人帮把手儿!”易忠海的声音,突然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阎解放听得清楚,赶紧坐起身来。
他的脚步迈出屋门,何雨柱也趿拉着鞋,快步走了出来:“怎么了,一大爷?”
“嗐,我这累得睡着了。你一大妈呼吸困难,快帮我一把!”易忠海焦急地说。
“我去找辆三轮车!”何雨柱说着,快步向外跑去。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他推着三轮车回来大院门口。
阎解放过去帮他把三轮车半抬半推着进了院子,再一起去易忠海的屋里,把一大妈抬了出来。
院子里站着不少人,纷纷伸手帮忙。
秦淮茹着急地说:“一大爷,这可怎么话儿说的。棒梗儿还是不得劲儿,这一大妈,”
“你甭管,甭管。好好儿看着棒梗儿就得了!”易忠海急促地对秦淮茹说完,跟着大家把三轮车连推带抬地出了大院。
赶到医院后,几人忙乎了大半夜,终于看到一大妈在医生的救治下,病情稳定了下来。
易忠海连连道谢:“解放,真是谢谢你了。”
“为一大妈做点儿事,这是应该的。”阎解放抬起胳膊肘,蹭了蹭脸上的热汗。
“快回去睡会儿吧,我知道你们家来了客人,还要陪着呢。”易忠海感激地说。
“那好,一大妈这边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阎解放回应着说。
何雨柱询问了一大妈要留院观察几天,也就骑上三轮车:“走,解放,咱俩先回去了。”
还了三轮车,两人回到大院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三点了。
低声跟何雨柱道了别,阎解放蹑手蹑脚地回了小屋。
“姐夫,你怎么才回来啊?”周秉昆竟然还可以有察觉。
阎解放的心中感动:“秉昆,快睡吧。”
躺在床上,阎解放回想一下近来发生的事。身边的周秉昆,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不知睡了多久,阎解放觉得自己的脸上似乎有点微痒。
睁开眼睛,他看到周蓉的脸,刚离开自己的面颊。
阳光在窗外闪亮,映在她娇嫩的脸上。
看着带着红晕的她,阎解放低声说:“真希望以后都是这样。”
“快起来吧,早点都做好啦。”笑了笑,周蓉转身走出了屋子。
阎解放稳定了心神,起身到院里洗漱。
“一大早,周蓉就帮着熬粥呢。”三大妈开心地说。
阎解放冲周蓉竖个大指,以示称赞。
吃了早饭,阎解旷忍不住地说:“秉义、秉昆,我们去北海划船去!”
那小哥俩还没开口,阎埠贵狠狠心,脸上带着笑容,从口袋里拿出两块钱:“解旷,带秉义、秉昆好好儿转转。”
阎解娣立刻跟着说:“爸,”
三大妈赶紧说:“别着急啊,也给你两块钱!”
说着,她从裤袋里也摸出两块钱。
连声道着谢,阎解娣对周蓉说:“姐,咱俩也出去转转。”
阎解放点头说:“那好,你们去附近溜达溜达,我去单位看看。”
“中午早点儿回来啊,”阎解娣不放心地叮嘱说,“下午还要游泳去呢。”
“我中午就在单位吃了。下午两点吧,我在什刹海的‘荷花市场’那里等你们。”阎解放说完,出门骑车去了单位。
时间还早,周蓉先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阎解旷索性建议:带着周家几兄妹,先去颐和园,再回来去北海划船。
周蓉摇摇头:“我不想出去了。”
阎解旷虽然遗憾,但还有周秉义两兄弟,也就招呼他们走了。
在家也没闲着,周蓉帮着三大妈做些家务,也说一些自家的事。
阎解娣看着她俩有说有笑,觉得都插不进话去了。
于丽在一边看到,悄悄地冲她招招手。
“怎么了,嫂子?”走到旁边的屋子,阎解娣疑惑地问。
神秘地看了看屋外,于丽笑眯眯地说:“还没看出来啊?妈那是特别喜欢周蓉呢!”
捂着嘴笑个不停,阎解娣使劲点头。
吃过了午饭,周蓉就显得坐立不安——这是着急要赴约。
阎解娣看看时间到了,却突然“哎哟”一声。随后她就低声说:“姐,我来‘那个’了。不能去游泳了!”
她的神情很遗憾,周蓉也没法劝说。
“你拿着泳衣去吧,要不我哥肯定要在那里傻等了。”阎解娣说着,拉起她的手,“我领你去。”
两人到了什刹海的约定地点,果然看到阎解放已经等在那里。
说了“不方便游泳了”,阎解娣坐在一边的长椅中。
阎解放和周蓉正要去泳场的更衣处换泳衣,却见她捂着肚子说痛,起身快步回了家。
大致能够明白阎解娣,这是有意为两人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阎解放笑着看了看周蓉。
两人换了泳衣,存好了衣服后,走到了湖边。
湖水中浮荡着大片翠绿的荷叶,一朵朵绚烂的粉红色荷花,高高地跃在上方。
暑热的天气里,游泳的人们说笑着,浸泡在湖水中消暑。
小心地先把两只柔嫩的脚,试了试水温,周蓉倒吸口气:“好凉。”
阎解放率先下到了水里,再对她说:“鼓足勇气。”
略微蹙眉,周蓉紧抿着嘴唇,把两条长腿缓缓地探入水中。
阎解放鼓励的眼神看来,她暗呼口气,猛地一下跳了下来。
觉得身子有点歪斜,她正在惊慌中,被阎解放稳稳地扶住了腰。
“别怕。”他对她笑笑。
周蓉虽然在东北的吉春市长大,却因为松花江在畔,也会在夏天天热时去游泳,而水性很好。
她在水中畅游,阎解放觉得身穿深蓝色泳装的她,像是一条灵动的鱼。
游出很远,周蓉一边踩着水,一边回头冲他招手。
阎解放吸足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周蓉先是微笑着看,但见许久也没见他浮上来,不禁心中焦急起来。
“解放哥!”她不自觉地喊了一声之后,赶紧回游了过来。
还是没有见到,她急得眼圈发红。
咬咬牙,她也把头埋进了水里,试图找到他的身影。
自己的一口气都用完了,她却还是没有发现他。
浮出水面,她正准备再次换气入水,却猛然发现:他就在自己的面前,冲着自己呵呵地笑着。
他的牙齿很白,周蓉看得有些迷惑。
“解放哥,你别吓唬我啊。”她的语气里有点委屈。
她湿漉漉的脸上,长睫毛下的两只大眼睛里,闪动着晶莹。
从她光滑饱满的额上,滑落下来几滴水珠。它们映射着阳光,使得她的脸上熠熠生辉。
阎解放伸手在水里揽住她的腰:“别为我担心。”
周蓉盯看着他的眼神,显得很是迷醉。
“解放哥,我觉得你像是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神力的人。”她痴痴地说。
“那也是因为你。”阎解放的话说完,周蓉觉得身子更是发软。
毕竟是大庭广众,要注意其他人的感受,尤其是单身汉的。
“试试吗?”阎解放指着远处的人工小岛,“我们游到那里去。”
“好。”周蓉的眼神离不开他,“有你,到哪里都是好。”
“走。”阎解放松开了抱着她的腰的手。
两人对视一笑,各自深呼了一口气,同时向前方伸出了胳膊。
“解放,是解放吧?!”
不远处的湖面上,有人边大声喊着,边快速地向这边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