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殿下接了我母亲来,不知安置在哪个院子?”
不想提那个喜怒无常的男人,钟晚意问起了自己最在意的事。
“这……”
“怎么,不能说?”
见德喜为难的神色,钟晚意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焦躁和愤怒。
“我也不为难你,但我总得知道她们安好吧?”
德喜纠结许久,最后还是点了头,“咋家尽力去办。”
有了这句话,钟晚意总算安心了一些。
只不过德喜这事儿办得挺久。
整整过去了五日。
就在钟晚意望着天空不甚明亮的星子发愁时,玉笙居的小偏门被敲响。
一个圆脸的小丫鬟在外面鬼鬼祟祟。
往开门的红儿手中塞了个包裹,然后拔腿就跑。
“谁?”
“一个眼生的小丫鬟,给了奴婢这个。”
红儿将包裹往身前提了一下,但没让钟晚意接触。
趁着院中昏黄的烛火,红儿将包裹打开。
“是件衣服。”
钟晚意看到了上面的花纹,将衣服接了过去。
仔细抚摸后,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是阿娘,在给我报平安呢。”
红儿也很高兴,“夫人和湘云姐姐她们没事就好,您也不必这么担心了。”
钟晚意抱着衣服,总算是笑了。
为了少惹麻烦,这几日她一直在玉笙居思索着药方,一步都没出去过。
封行止没有再派人来叫过她,就连钟梨棠都没来寻过她的晦气。
安国公府那边每日都会收到三次关于她的消息,见无碍,暂时也没什么特别的动作。
日子过得也还算安稳。
又隔了一日。
封行止下朝回来,永毅侯前来探望。
正厅之中。
永毅侯先是诚惶诚恐的接过了下人奉上的茶。
“殿下告假多日,臣下一直忧心甚深,又不敢来叨扰,还请殿下恕罪。”
“这是府中的一点子心意,就是些庄子土产不算名贵,还忘殿下不要嫌弃。”
说着让人端了两个红布盖着的大托盘上来。
“有事直说吧。”封行止呷了一口茶,神情冷淡道。
连眼角余光都没有去看那些个所谓的“土特产”。
“这……”永毅侯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表面中立,实则是三皇子一派的。
今日厚着脸皮走这一趟也实在是迫不得已了。
见封行止有端茶送客的意思。
永毅侯也顾不得别的了,噗通跪地。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救命啊,臣下也是实在没法子了啊。”
“臣的老妻病了多年,近来愈发严重了,大夫说,说若是血淤不除,怕是,怕是熬不过了……”
封行止对德喜招手,“拿孤的牌子,去请康御医。”
“不不不,不是……”永毅侯着急摆手。
“嗯?”
封行止冷然回眸。
永毅侯被这一个眼神吓得差点失语,还是对妻子的疼惜占了上风。
“听闻钟大夫客居太子府,臣下是想请她去为老妻瞧瞧。”
堂堂侯爷说着都磕起头来。
封行止脸色极其难看。
德喜都在旁为永毅侯捏了把冷汗。
“你差人去问她。”
这话是对德喜说的。
也就是松口的意思。
永毅侯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还想再求。
被德喜一把拽起来往外拖,小声解释,“殿下同意,走,咋家带您去找钟小姐。”
“钟小姐心地善良,会答应的,快跟咋家走。”
德喜是怕走慢了,他家主子爷就反悔了。
这边的钟晚意正在晾晒草药。
经过一段时间的,受伤的腿也好了些许,丢掉拐杖也勉强能瘸几步。
红儿见着十分欣喜,“小姐,您的腿快好了吧?”
“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哪能那么快,还得养养。”
两人正在闲话,院门被敲响了。
“德喜公公,这位是?”
红儿开门,见有陌生男人,有些警惕。
“这位是永毅侯。”
红儿恭敬的见了礼,但没有让路的意思。
永毅侯是急糊涂了,如今总算回过神来。
这是后院,还是女子独居之所,他个大男人这么闯进去的确不妥。
“侯爷勿急,稍等片刻。”
德喜略安抚一句后,便赶紧侧身进了门。
“是奴婢不懂事,侯爷请见谅。”红儿行礼道歉,却依旧牢牢的守着院门。
永毅侯本就愧疚,赶忙虚扶红儿,更没有再进门的意思。
只是将脖子伸长了的往院子里看。
便是这样,安国公府跟来了两个婆子也一人一边的挡住了他的视线。
“钟小姐,叨扰了。”
“怎么了,外面是?”
“是永毅侯,他夫人病重,请您过府诊治,不知您是否有时间?”
德喜不敢托大,客客气气的询问。
“什么病症?”钟晚意问。
“咋家也不知,就听闻血淤什么的,情况很严重了。”
说话间,钟晚意已经提着药箱出来了。
永毅侯府中,已经闻了哭声。
“芳儿啊……”
永毅侯脑袋嗡的一声,然后健步冲了进去。
“背我,跟上,快。”
安国公府跟来的一个婆子立刻将钟晚意背起,很快跟了进去。
“还有气,让开!”
钟晚意见还有些许呼吸,顾不得别的,一把就将床边两个哭哭啼啼的妇人推开。
检查面部,眼瞳,快速简单的把脉。
然后抽出根大银针,往心脉位置上就是重重的一针。
“噗!”
床上的老妇人当即吐了一口血。
血色乌黑结块。
“杀,杀人了……”
“娘……”
两个妇人哪见过这场面,当即就晕了过去。
永毅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到了,差点拔了刀。
“咳咳咳。”
床上的妇人轻微咳嗽了两声,又呕出一团淤血。
红儿见几个妇人婆子跟傻了似的,赶紧拿了帕子帮着去清理血迹。
钟晚意也在这个时候又下了几针。
刹那间额头冷汗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
直到永毅侯夫人的脸色由青转白,再有了一丝淡淡的红色。
钟晚意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拿了帕子擦拭自己手上沾染的血污,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腿肚子都在哆嗦。
无奈,她只能接着坐在床边。
“夫人刚才血梗,我已经将她大半污血逼出。”
“多谢钟大夫,多谢!”
永毅侯欣喜的拱手道谢,老眼里沁满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