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晚意想了想,又在德喜那焦躁的眼神中,总算点了头。
“德喜公公,我一向很信任您。”
“绝不敢欺瞒小姐,这次是真的。”
德喜说着,还再次冲安国公夫妇拱手。
“太子抱恙乃大事,还望二位莫要传扬。”
“本国公又不蠢!”
安国公不悦,却还是松了口。
只道:“最多七日,否则本公就要求了圣旨,去太子府寻女了。”
“不敢不敢,万万不敢。”
德喜求爹爹告奶奶的,总算将钟晚意给接出了安国公府。
便是如此,钟晚意身边还跟了一男一女两名护卫,以及除红儿外的四个丫鬟和两个婆子。
钟晚意本来心中还有些疑虑。
可见马车飞驰,就知德喜所言非虚。
刚到正院,都不用通禀,她就被两个婆子搀扶请了进去。
封行止躺在床上,嘴脸发白,胳膊上还有残留的血迹。
“受伤了?”
钟晚意一边问,一边掀开衣服进行检查。
“伤口不大,但有毒。”执剑言简意赅。
钟晚意抿唇。
“怎么三天两头的不是伤就是毒!”
觉得他这太子当得也是糟心。
执剑在旁不敢言。
伤口瞧着不大,但是利器贯穿伤,还差点伤到筋脉。
但这都来不及处理。
封行止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钟晚意只能赶紧观面色眼瞳,再诊脉。
“如何了?”德喜急得团团转。
“我写方子,速速去配药。”
钟晚意停笔,又嘱咐一句,“让自己人去。”
都是聪明人,知道她这话的意思,德喜赶紧亲自去了。
经过一番救治,约莫大半个时辰后,封行止醒了。
“舍得回来了。”
封行止声音虚弱,却用带毒的暗黄瞳孔看着面前的人。
继续手中下银针的动作,钟晚意没有回答。
“说话。”
钟晚意总算抬眸看了他一眼,声音浅淡。
“德喜公公来叫的我。”
言下之意很清楚,她不想来的。
封行止气血翻涌,又是一口黑血吐出来。
“殿下莫要说话了,血脉逆行容易伤到肺腑。”
钟晚意作为大夫,尽职尽责的劝解,并用丝帕给他擦拭嘴角残留的血渍。
旁边的德喜差点给这姑奶奶跪了。
小声劝,“钟小姐,您,您温柔小意些。”
“抱歉,我只是个大夫。”
钟晚意直接回道。
随着一针下去,封行止再吐了一口血。
德喜正要再劝。
“好了,毒血已经吐得差不多,你们好生照顾着,我得想想接下来的药方。”
说完也不等几人再开口,钟晚意直接提着药箱走了。
封行止喉咙处动了一下,终究没再说话。
他是真的中毒,说上两句话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
钟晚意也是真的回去想办法了。
几次中毒,还次次不一样。
“真当我是大罗金仙了。”
钟晚意彻夜翻着医书,一个个的添加又划去药材名字,忍不住嘀咕。
次日一早,钟晚意已经守着熬好了药,与德喜一起往正房去。
路过前院拱门,一道香风袭来。
“啊嚏!”
钟晚意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哟,这不是苏家的钟大小姐吗,怎么还在干这伺候人的活儿?”
钟梨棠甩着香帕,尖酸刻薄阴阳怪气。
“别惹我,滚!”
钟晚意呵斥一声就要离开。
本来被教训了一顿的钟梨棠还想着收收性子,给这贱人一点脸面。
没想到自己刚说一句,就被人当狗打发,还敢喊她“滚”。
本就不多的理智被瞬间的怒火给彻底烧没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本小姐不敬,来人,给本小姐抓住她,狠狠的打!”
钟晚意十分不耐烦。
每次都这样。
“钟二小姐息怒,您息怒,如今钟小姐身份不同了,您,您担待些。”
德喜战战兢兢的劝,又得回过头看钟晚意的脸色。
“你个狗东西也来教训本小姐!”
“她是安国公的义女我收拾不了她,难道还收拾不了你个没根儿的东西!”
看着钟梨棠尖细的指甲都快戳到德喜的眼睛里了。
钟晚意一根银针就扎了过去。
“你收拾不了我,更动不得他!”
“钟梨棠,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别自寻死路。”
就在钟梨棠还要尖叫怒骂的时候,阿曼直接一个手刀将人劈晕。
“聒噪!”
钟晚意赞赏的看了阿曼一眼,身手力度都不错,等空闲下来得好好学学。
晕倒的钟梨棠被带走了。
钟晚意也到了正房。
封行止醒着,正在处理公务。
“太子殿下还是多休息吧。”钟晚意劝道。
“嗯。”
封行止推开满桌公文。
“给孤诊脉。”
只要他不发颠,钟晚意还是愿意顺着他一点的。
“昨日的毒尚未解完,殿下还需继续服药。”
“肩胛的伤也要多注意,暂时不可多动,更是绝对不能负重物。”
封行止还是淡淡一声“嗯”。
能听得进去话就行。
钟晚意细细交代了德喜等人一些注意事项,然后看着他将药喝下,准备离开。
“没别的想说?”
背后的人突然出声。
钟晚意回头。
看到他衣服上新染上的血迹,和惨白的脸色。
莫名有种心酸的味道涌上心头。
“殿下虽是龙子凤孙,得天之幸,可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一次次的受伤中毒,即便没有万一,也是极为影响寿元的。”
“滚出去!”封行止陡然一声呵斥。
然后猛烈的咳嗽起来。
钟晚意真是茫然又憋屈。
没再管那咳得惊天动地的人,提着药箱就走了。
分明是他让自己说话的,结果说了又让自己滚。
关键是,自始至终都想不明白到底那句话说错了。
“有病!”
都走到院中了,钟晚意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句。
不想再见到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接连两日的药都是让德喜公公送的。
“钟小姐,咋们爷从小吃了不少苦,如今您也看到了,三天两头的被人算计,也是不容易。”
“您别跟他置气了,说话软和些,他会听您的。”
钟晚意学着风行止,淡淡“嗯”一声。
不置可否。
德喜见这边也劝不了,无奈叹气。
俩活祖宗啊,都是倔驴脾气!
就是苦了他们这些伺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