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事,只有冷夙还记得——记得林若的眼泪,记得林若的脆弱。待到喝完了酒,一觉醒来,林若便又成了那个浑身都找不到软肋的林若。
也许林若自己也记得的,不,她一定记得,只是她从不在任何人之前提起,包括黎焰。所以,冷夙也将此事尘封在心底,半个字都没对人提起。
泽国那边的局势,如林若所料,很快就有了分晓:笑到最后的人,确实是孟九。
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即便是林若和黎焰,之前对此已经有所猜测,但当预测成真之时,他们也有几分难以置信这竟然真的发生了。
而真相,也远不及于此。
孟斌把自己的伯父——也就是被孟焯圈禁起来的中风的老皇帝救了出来,脸部僵硬的老皇帝用含糊不清的话语,痛斥孟焯圈禁生父、残杀兄弟、戕害重臣的事实,痛斥孟焯所为,实在丧心病狂,人神共愤,天理难容,不堪为君。如此一来,孟焯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孟斌身上的“谋逆”之罪,却被洗刷干净。
孟焯被下狱,可老皇帝的其他儿子、孟焯的所有手足亲兄弟,都已经在泽国的这场叛乱中“合情合理”地扫除干净了,老皇帝膝下,竟再无一个儿子能够继承皇位!
照此情形,老皇帝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册立不是嫡系血脉的侄儿孟斌为帝,要么从三个年幼的孙儿中选一个为幼主,择重臣托孤相辅。
可这朝中,清查去孟焯的拥趸,还有谁能担得起托孤重任?
当真要立孟斌为帝吗?
孟焯被下狱之时,声嘶力竭地攀咬孟斌其实不是老皇帝的侄子,而是老皇帝的儿子,若真是立了孟斌为帝,又如何能堵得住悠悠之口呢?
最后,还是这位“大义凛然”的恭王殿下自己站了出来,跪在老皇帝面前,愿为托孤之臣,辅佐幼主。他的正妻陶惜君,在这场叛乱中死了,只留下女儿孟知雪。
孟斌指天誓日,立誓终生不娶,待到幼主弱冠之年,告请幼主为他这一脉过继一子以承香火,以安老皇帝的心,也叫朝堂上凋零的臣子恸容落泪。
最后,老皇帝下旨,立年仅三岁的幺孙孟荍(非孟焯子)为帝,封孟斌为摄政王,辅佐幼主,并留一道诏书,禁摄政王再有嫡出后嗣,禁摄政王之女嫁于幼主孟荍,否则天下之士人人可得而诛之,算作是制衡孟斌的手段了。
至此,泽国的这一场动乱终于收场,举国兵马之权统归摄政王所掌,同样也是行九的孟斌,私下被人称作为泽国的第二个孟九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