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上下雁过拔毛,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也非一年两年的事,而是历朝历代皆是如此,朝中上下,包括皇上在内,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真要彻查,也不是不可,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而这个理由,现在就出现了——就是那本不知出于谁手、不知此时握在谁手的暗账。
更重要的是,户部的一把手和二把手,都是太子党,而且手上都不干净,连带着太子本身也牵扯其中,所以才决计不能自投罗网!
章煦见太子脸色难堪,会意地点了点头:“殿下的顾虑,微臣明白了。不过,既是如此,微臣仍是要说,尚书大人之策更不可取。此举非是亡羊补牢,而是饮鸩止渴!即便这一回,荣王爷与荣王妃肯出手相帮,悬在殿下您和尚书大人头上的利剑,依然高悬在侧。蒙混过关了这一次,下一次又该如何呢?”
太子沉默了,仔细想想,沈狄说,只请慕容冲和林若施以援手,其实也不过是缓兵之计,得过且过罢了。
该空的国库依然空着,相比于将要预支的款项,接下来的税赋,不过杯水车薪。
即便是他引以为傲的青苗法,现在还只是个雏形呢,都还没让皇帝过眼呢!过眼了之后,也只是挑了两江和两广试行呢!
章煦继续说道:“殿下,这是其一。其二,殿下开了这个口,就算王爷和王妃愿意拱手送上银粮相帮,不仅殿下与王爷之间会生分,皇上的颜面也不好看。”
谈钱伤感情,更何况是这么大一笔开支?
是,林家给荣王妃准备的嫁妆确实丰厚,可那毕竟是荣王妃的,不是国库的,更不是朝廷的!沈狄身为户部尚书,自己不反思手下的人捞钱亏空国库,却惦记着荣王妃的嫁妆,这说得过去吗?
开具的粮票有多少,皇上不清楚吗?用来抵资的地产、田产有多上,难道京兆府尹只报了户部,没有禀报皇上吗?
当然不可能!
既然皇上不曾有异议,依然对荣王妃、对林家圣眷恩宠,这样钻营着“荣王妃的嫁妆不归属林家,不该免税”的文字游戏,皇上心里会怎么想?
荣王爷带着虎贲军击垮北契王庭,逼迫代国割让宥州、绥州、丹州等地,立了大功,让人家这样又出力又出钱,即便慕容冲真的同意了,太子心里难道真的能够心安理得?
被点破的心思,被根植的不安,就这样在心里疯长,搅得李昶原本就烦躁的心绪更加剪不断、理还乱。
当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