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青苗法之事,太子日渐觉察章煦的才能;而在细则的商讨之中,章煦更是处处为太子考量,以至于李昶是愈发对他信任有加。等到只剩他们两人,不等章煦提出疑惑,太子就直接把沈狄的来意和两人商定的结果一并吐露,颇有几分向章煦问计该如何开口的意思。
孰料,章煦当即面色大变,疾呼道:“殿下,此事万万不可!”
太子显然没有料到章煦竟有如此大的反应,怔住了。
“殿下,沈尚书糊涂!”章煦痛心疾首,字字恳切,“沈尚书这不是在帮殿下,而是在害殿下啊!”
太子一惊,即刻问道:“先生,这是从何说起啊?”
章煦顾视左右,欲言又止。
太子信誓旦旦地立下承诺:“先生不必有所顾虑,有什么话,出于先生之口,入于孤的耳中,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章煦仍有些犹豫,支吾着道:“殿下,或许是微臣多心也未尝不能。”
“先生!”太子再次许诺,“沈卿虽与孤是姻亲,且官居尚书,然其年事渐高,时常目视短浅,虑事不周。先生有大才,亦处处为孤考量,孤心中明白。此事究竟有何不妥,还请先生知无不言!”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连目光短浅、老糊涂这种意思都表现出来了,足见太子对沈狄有多不满。
章煦当即拱手屈身行礼:“殿下如此看重微臣,实在是微臣之幸。只是关于此事,微臣尚粗浅有觉不妥,殿下愿纡尊一听,微臣自当无所隐瞒,据实相告。若有不妥之处,还请殿下海涵。”
“先生但说无妨!”
太子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章煦跟着他落座。
章煦礼数周全地回应,在太子左下首的位置坐下,而后说道:“殿下,微臣觉得,此事不妥之处,有三。”
“哪三处不妥?”
“其一,若真如尚书大人所言,国库空虚的主因是赈灾、征伐以及商税欠收,那么不妨详陈条款,呈于御前。皇上并非昏聩之辈,而是圣命之主,只要言辞恳切,言之以实,最多罚俸斥责罢了。且此时正逢大军凯旋,皇上兴致正高,也不会因此重责相加。”
太子脸色难堪地摇了摇头,显然,章煦把这件事情看得太简单。
国库空虚,赈灾、征伐的超额开支是小原因,年年都有遭灾的地方,只不过上虞此次水灾被烨王那厢的人利用,大做文章,所以才显得重大了些;商税欠收倒是个理由,但更重要的是硕鼠蠹虫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