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棠茫然地转过脸,就被君倾一把从冰泉里拽了起来。
下一秒,男人的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随后整个人都被他抱起来,力道大得简直要把她的腰掐断。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蕴怒:“你敢给我拍这种戏?”
君倾的动作一气呵成,艾棠还没能反应过来,只好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颈,义正言辞道:“尺度不大,不透,不果,也没有亲亲。”
“都湿身了还叫尺度不大?”
君倾咬牙切齿,但顾及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才没有张口咬下去,二话不说抱着她就走。
直到这时,导演才回过神来,边跑边叫道:“诶,那个……”
君倾身后的两名保镖同时伸手,拦住他的去路。
寒夙转过身,面带微笑道:“这场戏麻烦你用替身,秦小姐后面三天的戏份往后推一推。”
艾棠在那么多人的注目之下被帝少抱走,偏偏她刚刚又没穿鞋子,没办法走在裸露的地面上,脸着红抱怨道:“你干嘛,我的戏还没拍完。”
君倾脸上似乎铺盖了满满一层的霜,愠怒道:“你还想继续拍?”
艾棠:“我……”
看君倾这怒不可遏的模样,再回去拍已经是不可能了,艾棠识时务地转移了话题,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她看了下日期,这天是大佬们会议的第二天,按理说他还在开会才对。
君倾却误会她的意思,步履不停,但眉角微蹙,语气薄凉:“你不想见到我?”
为了避免惹祸上身,艾棠连忙摇头:“不,不,我只是,只是惊讶。”
此刻已经离剧组有好一段距离了,君倾无所顾忌,俯身张嘴就咬住了她的唇。
嘶,好疼!
一言不合就开咬。
这混蛋一定是属狗的!
艾棠刚从水里被他抱出来,浑身都是湿哒哒的,靠在他的身前,他的衣服很快也湿成一片。
因为拍戏,艾棠住在度假山庄里最好的家庭式客房,君倾直接把她抱进浴室里,使用他最习惯的破坏方式,三下五除二把那身漂亮的云缎裙给撕了,把大浴巾裹在她的身上,一秒帮她擦干了身体。
艾棠连抗议的时间都没有。
羞赧的她抓住浴巾,正想叫他出去,他反而松开浴巾,把她抱出浴室,直接丢到大床上。
好凶残!
艾棠翻过身,男人就随之压了下来。
瞬间,她的身体绷紧了,呼吸一滞,他,他不会是想干那种事吧。
所幸,男人没有流氓到那种程度,只是把她牢牢地锁进怀里,亲到她喘不过气来。
等她缓过来,调顺了呼吸之后,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艾棠:“……”
抬眸见他脸色疲惫,眼底显现出一层浅浅的乌青,她顿时停止了挣扎,莫名地有点心疼。
想想他的衣服也被她弄湿了,可他只帮自己擦干了,艾棠想帮他脱衣服,被待会儿他感冒了,那自己可就罪大了。她推了推他,想将他推到床上,奈何力气太小,而他抱着她就好像抱着什么珍宝一样,睡着了手也不放松。
她小心翼翼地去挪他的手,挪不动。
她又担心弄醒他,只好一点一点地移。
单是腾出手扒下他的上衣就花了足足十分钟。
裤子也被她刚刚的裙子滴湿了。
裤子比上衣更麻烦。
要解开皮带,要拉开链子……她的身体被他压着,肚子以下的部分都动不了,手又没那么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脱得了。
后来,她灵机一动,挪出一边的脚来来,用脚趾夹着拽下他的裤子。
把脚指头都拽酸了,总算没让裤子继续捂着他,她腿短,依然没能帮他全脱,就脱到膝盖那里而已。
然后,只剩下里面的贴身衣物。
艾棠本不想脱,可是,因为触感,她感觉到直直贴着她的小腹的贴身衣物也是湿,。
要不要也脱了?
艾棠有点纠结。
不脱嘛,感觉捂着他,贴着她,都不太好。
脱嘛,总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好像她趁他睡觉做什么坏事一样。
傍晚不是她的睡觉时间,身上的男人睡得香甜,她却毫无睡意。
艾棠拉好他身上的被子,却在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时一滞,他的肌肉线条恰到好处,肌肤紧实而光滑,手感绝佳。
可是,双手滑过却突然摸到一处不太平整的地方,她凑近定眼一看,才发现那里有一道伤痕。
大概是因为时间长了,伤痕已经渐渐淡化了,不仔细看根本不会留意到。
想起他肩胛上的伤口,如今只剩下一道细细的粉粉的痕迹,艾棠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身上的伤痕比她想象中多得多,她突然起了想了解他的心思,又因为身子被压着,便只能一点点地找,一条条地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
艾棠越数越觉得害怕。
他堂堂一个帝国家族的大少爷,到底经历了多少可怕的事情才能在身上留下这么多伤痕?
望着眼前这个睡得像个婴儿般纯洁无害、无知无觉的男人,她突然好像明白他为什么会失眠了。
经历过太多可怕的事,就很容易缺乏安全感,而安全感的极度缺乏往往会导致失眠。
手无意识地在他的伤痕上摩挲着,她正聚精会神地数着,没有发现男人意识渐渐苏醒,也没有发现男人的身体在她随意的摩擦之下逐步升温。
随后,他的身体动了一下。
艾棠回过神,惊喜道:“你醒了?”
男人方才睡得朦胧,意识尚未真正清醒,只是感觉到什么绊到腿,不太舒服。低哼了一声,像是撒娇的小猫咪,动了动脚,就把裤子踢掉了。
两人紧密贴合着,他动的时候,结实的肌理和细腻的肌肤两两相贴,似乎有一道电流滑过,体内安睡的细胞仿佛一下子被唤醒了,蹭蹭地升温。
艾棠才想起,她和他现在还是“坦诚相见”。
给他脱完衣服后,她也想找衣服给自己穿的,可他太重了,她花了半天时间也没能挪开他让自己下床,也就一直没穿。
如今他准备醒了,她也该起床穿衣服了。
伸手正要去把男人掀到一边去,手就被半梦半醒的男人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头不由自主地往她的肩窝里蹭了蹭,就像乖巧的小动物。但是大掌却顺着她的光滑的手一直滑到她的脸上,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耳畔,声音低哑充满磁性地唤道:“竹子?”
压下来的力道有点重,她感觉心口又热又呼吸困难,扁着嘴想去搬开他的手:“干嘛?”
听到熟悉的声音,男人顺着声音准确地找到她的唇,连双眸都不睁,却没有任何犹豫地撰住了她甜美的唇,强取豪夺。另一边手也没闲着,扣住她的腰,慢慢地往上提了提。
艾棠以为他只是想亲亲,按住他的手,想推开他翻身下床,没成想身体就被压住了。
他是山吗?居然这么重!艾棠推揉着想要将他给推开,不想下一刻——
“啊——!”艾棠吃痛地发出了一声尖叫声。
无比陌生,却又格外熟悉的感觉瞬间袭来,柔弱的身体被席卷而来的撕扯着的痛意占领。
艾棠没想到他会突然变得这么凶残,她咬着牙齿泪水都涌了出来,使出吃奶的力气誓要去推开男人:“君倾,你个混蛋,你这是——”
强奸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她心底最可怕的记忆已然翻涌出来。
在九州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她曾经度过一个同样荒唐的夜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发生过同样的场景,同样的细节。
那是她最不想触及的伤口,也是篆刻在她心上永远结不了的痂。
后来,他三番五次抢掳她、欺侮她。
她却从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惹上的他。
她愤怒。
她恐惧。
她不安。
她甚至也想过,那个男人有没有可能是君倾,却又觉得他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情。
直到,现在——这一刻。
一切的一切,都和记忆中最可怕最想忘记的事情重合。
噩梦的重现,身体的抗议,她都没有理会。
她心上滔天巨浪般的的痛感更让她难受,更折磨着她的心智。
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因为,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艾棠无暇顾及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她用力地抓住他的肩膀,瞪着满是怒火的眼睛问道:“那一夜,在九州酒店,那个人是你,是不是?”
提到那一晚的瞬间,君倾彻底清醒了,他整个人失神地望着身下的人儿。
从出发到帝驰,至今时间已将近一个月。
他也足足失眠了大半个月。
本来现在是会议的第二天,以往他不会这么快离场,但这一次,他只参加了第一天,那最重要的一天,晚上就迫不及待地乘坐私人飞机回来。
目的是为了早点见到她。
既是因为失眠,也是因为……
对他这个年龄的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有些东西不能缺席太久,尤其之前已经开荤,食髓知味的情况下。
和艾棠在一起的时候,才是他完完全全地放松的时候。
回来之前,他的每一条神经绷得很紧,难得一下子放松可以睡一个好觉,他的理智又千载难逢的不在线,直接就按照自己的念想行事,脑海中似乎念想的还是在那间房间里——
听到艾棠的惨叫,他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他还来不及安抚她的情绪,便听到了她悲恸的质问。
她知道了!
君倾望着身下的少女,她苍白的脸上惊怒交加,一双瞪圆的眼睛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抓着他肩膀的手微微颤抖。
她在等他的答案。
这一刻,他知道已经没有办法再隐瞒下去。
就算骗她,她也不会相信自己。
薄唇微启,他吐出了两个字:“是我。”
啪!
措手不及的事,艾棠直接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竟然真是他!
真的是他用她最无法接受的方式夺走她的第一次!
记得有一次在新闻看到强奸案箫清澜发过来和自己讨论时,她还说过,算能原谅杀人犯,也无法原谅强奸犯。
她觉得强奸犯都该处以极刑!
男人根本不知道做这种事情会给女人的身心带来多大的伤害!
君!倾!
艾棠瞪圆了双眼死死盯着他,全身都在哆嗦:“好,君倾,你……”
太多太多的情绪挤压在她的喉咙,凝噎得她反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当初他对她有多好,现在就有多讽刺。
君倾敏锐地察觉她情绪不对,连忙抱住她:“竹子,我不是故……”
艾棠愤怒地打断他的话,大喊道:“你给我滚!”
君倾僵住了。
他知道以她的性格,必然很难接受这件事,他也想过很多种安慰她补偿她的方法,可当真相被揭穿的这一刻,他发现,他还是束手无策。
心痛得无法呼吸。
身子往下压,他一把她抱得更紧,恳求道:“我错了,你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艾棠感觉身子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可这哪比得上心口被刀划开血淋淋的伤口的痛楚,她歇斯底里道:“不要碰我!给我滚得远远的,我不想再看到你!”
君倾俯身去,尽量温柔地吻她的汗水和眼泪,嘴里囔囔着同一句:“对不起,对不起……”
艾棠一点一点地推开他的脸,声音冰冷而绝决:“一句对不起,你就要让我受这样的欺骗和痛苦,君倾,你凭什么?”
君倾的动作怔住了。
缓缓垂下眸子,这一刻,他清晰地看到她眼底浓烈的恨意。
她恨他。
君倾只觉得全身都像被鞭挞一般的疼。
艾棠偏过头,不想再去看他。
她不知道,那一次,他到底是刻意还是无心,但后来的三番五次,绝对就不是偶然。
她捂着胸口,却发现自己的内心已经崩溃,她的爱已经崩塌。
原本已经沉沦的心已经一沉到底。
她突然不想,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一点纠葛。
她的身子还在颤抖,但她的声音已经慢慢平静了下来,她冷漠地吐出一句:“君倾,你不要来找我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宛若惊雷炸响。
君倾呆滞住了。
心好像也瞬间被碾碎了。
他狠狠地抓起她的手紧紧按在他的心口上,低吼出一句:“不,我不同意!”
艾棠面无表情地、心如死灰道:“我是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见。现在,麻烦你从我身上滚下去。”
君倾不但不滚,反而用力把她抱得更紧:“不,竹子,不要这样对我。”
回应他的是,艾棠利落的一拳。
君倾没躲,那一拳落在他的唇角上,立刻红了一片。
君倾“嘶”了一声,握住她的拳头:“只要你不和我划清界限,你怎么打都没关系。”
艾棠出脚就踹:“做梦!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两人的身体还压在一起。
她还是被压的一个,怎么踹也是没用。
君倾有意给她发泄,任她打任她踹都没有还手,艾棠越打越生气,推着他从床上坐起来。
没留意到两人的位置都靠边,艾棠刚好想扑到他身上打。
一不小心,两人从床上滚了下去。
嘭!
伴随着沉闷的一声,落地。
她在上,他在下。
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痛楚袭来,艾棠又恨又疼,骂道:“你这个强奸犯,别碰我!”
君倾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浑身散发出凛人的气势。
他一言不发地望着艾棠。
过了好一会儿,他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像是宣告般道:“我强了你,是我的错,所以我会对你负责一辈子。竹子,这一辈子,你永远别想离开我。”
艾棠闭上眼睛撇开头,
打他,打不过。
想从他身下离开,也都不可能。
那她就只能不看他了。
君倾手上的力道大了几分,直接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措施:“你听到没有?”
艾棠依然默然不语。
他身上是那么烫,紧紧贴着她,可她却没被感染到,反而感觉心里像是被灌进了寒冬腊月的冷冽西北风,冷入心肺。
她一直都知道,他强势,他霸道,他专制,他丝毫不讲道理。
他不同意的事,谁也无法左右他,让他改变主意。
一上一下的两个人都沉默着。
沉默到君倾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他俯身狠狠地咬着她的唇,怒道:“竹子,你说话,你给我说话!”
她不听,不闻,不动,就像没有灵魂的布娃娃。
他眼睛渐渐燃烧起愤怒的焰火,发泄般在她身上制造出独属于自己的痕迹。
一番激战过后。
君倾俯身用略显粗粝的手指摸着她被咬破的红唇,嗓音低哑而又悲痛:“竹子,不要不理我,不要这么狠心,好不好?”
“我狠心?”艾棠好像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嗤笑道:“论狠心,究竟是谁比谁狠?你在顾家那么久,我有亏待过你吗?我外公外婆何妈有亏待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