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的声音都快要哭出来了,“凌姑奶奶,我就这一个女儿,她要是没了我下半辈子可怎么过啊!”
凌浅虞叹了口气,“那好吧,我记得柳梅当时一直说我们以下犯上,我看她一定是身处高位太久了,见到谁都觉得是以下犯上,见到谁都说自己是晋王妃。不如这样,你给你女儿寻门亲事吧,让她以后没办法再说出以下犯上这四个字!”
柳相心中一惊,没办法说出“以下犯上”这四个字,她的意思就是要他把柳梅嫁给最低贱的人?
那不就是乞丐吗?
“凌小姐,这……堂堂丞相之女,嫁给乞丐不太好吧?”
柳相的脸此时比黄连还要苦。
凌浅虞面无表情,“好吧,那就算了吧,条件也不用开了。”
柳相忙拖住凌浅虞,“慢着慢着,我答应!我答应!”
再怎么样,也比让柳梅丢一条命好。
就算是嫁乞丐,他也可以使些其它手段补救一下。
一旁的沐国公见柳相居然连这种条件也答应,一时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凌浅虞挑眉,“二位还要别的事吗?没有就恕不相送了。”
沐国公终于语气沉沉地开口道,“凌夫子,你开个条件吧!”
凌浅虞想起之前在楚国的时候沐霜就一直刁难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这次好不容易瞅着机会,她怎么也要给沐霜点颜色看看。
她看着沐国公,凉凉一笑,“沐霜啊,她针对我不只一次两次了。我看就算是沐国公来这里替她道歉,她心里也未必真的想道歉吧?”
沐国公沉声道,“沐霜虽然性子要强,但是她心地还是善良的。”
凌浅虞扬眉,“那你让她亲自来和我道歉吧。”
沐国公一噎,沐霜现在还在牢房里还没出来,怎么和她道歉?
沐国公有些愤怒地开口,“凌姑娘,你这是强人所难!”
凌浅虞点头,“是有些强人所难,但前提是这对象必须是人!”
“你……”
沐国公被凌浅虞怼得无话可说。
一旁的柳相使劲拽着他衣角,给他使眼色。
识时务者为俊杰。
沐国公捂着自己上下起伏的胸口,“那好,我让她亲自来道歉。”
接着,沐国公就跑了一躺京兆尹府,磨了半天将沐霜带了出来。
沐霜穿着白色囚服,被带到了凌浅虞面前。
她满脸愤恨地看着凌浅虞,对于性格孤傲的沐霜来说,要她给这样的女人道歉,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她死活不肯张口,最后沐国公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沐霜才哭着认了一个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沐国公沉声道,“凌姑娘,这样你满意了吧?”
凌浅虞睨了沐霜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我这边是原谅了,但是小太子那边是还没有原谅呢?他说还差一百只蜻蜓呢?而且要亲手捉的哦。”
一百只蜻蜓!
“凌浅虞,你说什么!那只蜻蜓根本就不是我踩死的,要捉也是柳梅去捉吧!”
沐霜忍不住大骂出声,面容狰狞,那样子早就失了贵族小姐的矜持端庄,如同骂街的泼妇一般。
凌浅虞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可是小太子亲口告诉我就是你踩死的啊,自然是你去抓这一百只蜻蜓,难不成你这是要把脏水泼到柳相千金身上?”
反正沐霜也说自己是个虚伪的女人,那就虚伪给她看好了。
柳相转头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沐霜。
“你——”
凌浅虞如此明目张胆地陷害她,沐霜如同哑巴吃黄连一般,有苦说不出,在心里憋了一团闷气。
凌浅虞被沐霜的表情取悦了,心中十分舒畅。
“你看,我只是让你去捉一百只蜻蜓而已,你就这般不情愿。唉,那我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让小太子原谅你了,你还是回去吧,李大人想必在牢狱里也等你很久了。”
她继续凉凉的开口,一副十分无奈,爱莫能助的模样。
沐国公冷冷喝道,“沐霜!”
沐霜眼圈红了一片,听到沐国公的冷喝,吸着鼻子咬牙道,“我捉!”
接着,她就转身出去。
园子里的蜻蜓本来就不多,直到日沉西山,沐霜总共才抓了四只蜻蜓。
沐国公将这些屈辱都吞进肚子里,请示凌浅虞道,“霜儿已经抓了半天的蜻蜓,还请凌夫子开恩,让我先带她回去吧。”
凌浅虞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但是我听说,园子里夜里的蜻蜓出没最多,你确定要让她错失这么一个大好机会?”
沐国公面色紧绷,心中恨道,就算是夜里蜻蜓多,那晚上也看不清啊!
他的腮帮子僵硬地鼓了鼓,嘴唇蠕动硬声道,“错失便错失吧。”
凌浅虞将茶杯往桌上一搁,淡淡开口,“那你她先回府衙,明天再继续来抓吧,等她什么时候在园子里捉够了一百只,什么时候再出狱吧。”
沐国公拿凌浅虞没办法,只能将心中的不甘和对沐霜的心疼悉数咽下,带着沐霜回了府衙,重新关进了牢狱之中。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沐霜不是在园子里抓蜻蜓就是被关在牢狱之中,等她抓够一百只蜻蜓的时候,已经憔悴得如同三四十岁的老女人。
而柳梅则是被左相匆忙议了一门亲事,直接将她嫁了出去,据说新郎是一名入赘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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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的西坊街上,人来人往,朝流涌动,喧闹不止。
一对年轻男女牵着手走在街上,男的一袭蓝衣翩翩佳公子模样,女的碧衣飘飘,容颜秀美。
“阿音,你会害怕吗?”
司马泽突然扭头轻声询问旁边的女子。
慕容音握紧了他的手,粲然一笑,“有你陪着我,我有什么好害怕的!不就是见你父王母后吗?”
司马泽揉了揉她的头,一脸轻松道,“反正上次我逃婚,他们也没真的拿我怎么样,这次应该也没问题的。”
“秦姐姐去哪了?”
一个不大不小的嘀咕声从身畔擦过。
司马泽耳尖微动,瞬间扭头朝后看去。
宫蒙小小的身体几乎要被人群淹没,但司马泽还是捕捉到他的身影。
他松开慕容音的手,朝宫蒙追上去。
幕容音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
宫蒙原本走的好好的,后背的衣领突然被人拽住。
司马泽挑眉看着他,“小鬼,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宫蒙扭头认出了司马泽,他正想生气的时候,转眼看见了司马泽身侧的慕容音,顿时双眸发亮。
“哇,大姐姐你好漂亮啊!”
慕容音捂着嘴嗤嗤地笑,“这个小弟弟真可爱。”
司马泽一头黑线地将宫蒙的头掰过来,强迫他将视线对准自己,一字一句地警告道,“我告诉你,这是我的女人,你最好别想些有的没的!”
宫蒙不满地嘟着嘴,“漂亮大姐姐怎么可能看上你这样没气质没风度的人?”
司马泽目光阴沉地笑了笑,呵呵道,“那也不会看上你这样的矮冬瓜。”
宫蒙将小手伸到自己嘴上冲着司马泽办了一个鬼脸,接着转头就想跑,司马泽迅疾地伸出手拽住他。
“别跑!我和你一起找,一个走丢的小孩,很危险!”
宫蒙想要挣扎,但是司马泽已经拖着他朝前走去。
秦窕丢了宫蒙,十分着急,四下寻找,满头大汗。
“秦姐姐!”
这时,宫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窕终于在一个杂货铺前看到了宫蒙,心中一松,果断地朝他走去。
她很快就认出了司马泽,“你不是那个……那个……”
她想了半天,没想起面前这个面容熟悉的男子的名字。
司马泽挑眉一笑,英俊帅气的眉眼看上去十分阳光,“司马泽。”
秦窕终于想起来了,“对对对!就是这个!”
“这小鬼很调皮,以后出门的时候最好盯紧了他!”
司马泽忍不住嘱咐道。
宫蒙又是做了一个鬼脸,“哼!”
慕容音看着宫蒙的可爱模样,附到司马泽耳边低声说道,“我希望我们将来也有这样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司马泽嫌弃地看着宫蒙,摇头道,“阿音,我可不想要这样的!”
秦窕轻轻扯了一下宫蒙的耳朵,“走!跟我回去!下次再乱跑,你就别想出门了!”
说完便和司马泽两人告辞离去。
司马泽和估摸了一下时辰,面色突然微变,“糟了!咱们错过时辰了!”
估计现在司马勤一干人都在等他一个人了!
司马泽拉起慕容音的手腕,匆匆忙忙朝宫内跑去。
等两人赶到宴席之时,才发现桌上的菜都已经凉了,司马勤的脸色也已经很不好看了。
整个宴席上,除了司马勤,还有皇后叶晴。
司马尧带着元儿来过一躺,后来元儿直喊困,便又带着他回去了。
皇后见气氛尴尬,连忙出来打圆场,“泽儿,你今天来晚了,还不给你父王敬酒!”
说着给司马泽使眼色。
司马泽连忙上前斟了一杯酒,讨好地看着司马勤,“父王,儿臣来晚了,这就给您赔罪!”
司马勤接过他的这杯酒,没好气道,“成天莽莽撞撞,不知轻重!”
司马泽老老实实站在一边,挨着司马勤的训斥。
末了,司马勤瞥了一眼慕容音,威严地开口道,“这个女人是谁?”
不等司马泽亲自介绍,慕容音已经上前朝司马勤盈盈一礼,自我介绍道,“草民是楚国已故弦音大师之女慕容音。”
动作看上去标准规范,丝毫挑不出一丝差错。
司马勤看着慕容音问道,“你和泽儿是什么关系?”
“我喜欢她,想娶她为妃!”
司马勤这话刚出,司马泽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司马勤面上笼起了一层寒霜,刚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这两个人之间的不一样,但是他没想到司马泽居然敢未经他的同意就私自带女人回来,甚至还在他面前扬言要娶她。
皇后也在一旁冷冷责怪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不清楚吗?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很多事情就不是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的!”
司马泽心中一沉,他就知道父王和母后不会同意。
慕容音也面露难堪,她没想到,皇后会这样明里暗里地用身份讽刺她,警告她两人之间的距离。
原本她听司马泽说的时候,她还以为魏皇和皇后都是好相处的人,可现在,居然连第一关也过不了!
司马泽正了颜色,面容坚毅道,“阿音救过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既然我答应过会娶她,就一定会实现这个承诺!”
司马勤脸色刚硬暗沉,从胸腔中重重一哼,“你母后还把你从肚子里生出来,不仅给了你一条命,还供你吃供你穿,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