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庚看到的东西并不神秘,却是陈老夫子几十年积累所得的知识。
陈老夫子见这个向来老实的孙儿,居然惊慌失措到语无伦次,有些失望。
老人家拿起地上的书册,仔细清理,一边说道:“你那几位堂兄和兄长,离家的时候,可没你这么不堪。”
老实归老实,陈庆庚身为年轻人,总是有些好胜心,闻言快速稳定了情绪。
陈老夫子坐到大椅里,眯眼看着自家孙子,终于点点头。
陈庆庚整理好衣衫,为自己的失态请罪,然后吃惊道:“几位兄长,还有堂兄他们,也是爷爷送走的?难怪他们临走之前有些奇怪,原来是看了这幅册子。”
陈老夫子哼哼两声,“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爷爷我把你们送到各个地方,为的便是保住陈家一脉。”
“可汴京明明是歌舞升平的景象,爷爷为何认为大周有巨大隐患?未免,有些偏颇?”陈庆庚不大认同那卷册子最后的结论,又不敢大声辩驳,只好哼哼唧唧。
陈老夫子被这个孙儿的矫情气到了,大声道:
“你懂得什么?!这本册子记录的,乃是数十年来,各地大族豪商的收支情况。里面的数字都来自与老夫交好的账房、管家和幕僚,比大周朝堂的数字可信得多。”
“河东豪强、京东大户、江南大族、荆湖乡绅、川蜀豪商,凡是豪门大户,缴纳的赋税能到三成便不错了。历朝历代,但凡乱世降至,国库的崩溃总是重要征兆。”
“我大周的工商远胜历代,如今的国库得益于此,还可支撑。但各地大族暗中蓄积的钱财,也是历代之最,游离于朝堂法度之外,隐患巨大啊。”
“大周在工矿作坊上的税率,从十抽一到三十抽一不等,如今国库六到七成的收入源自工商赋税和市舶司,算上大户的偷税漏税。庆庚你说说,大周各地的大户,每年获利几何?”陈老夫子要好好提点一下陈庆庚,免得这个孙儿到了明月庄认不清形势,遭人非议或暗算。
陈庆庚拿去书架上,已被陈老夫子磨得光光的算筹,坐到席子上,拿起那卷陈旧书册,凝神计算。
嗡嗡声传来,陈老夫子看着孙儿一丝不苟地在那儿计算,又是无语又是好笑,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作孽啊,这个孙儿这么呆,果然还是要把他送到蒙学待着。若明月庄真能成为一方诸侯,倒也是个去处……”
陈庆庚这个呆厮终于有了结果,只听这个年轻人轻嘶两声,“那些豪门大族上缴的赋税平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