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龙听后把碎成粉末的鱼食往水中一撒,转身看向丞相,一脸严峻地说道:“草民愚钝,请丞相明示!”
看了看水花四溅的锦鲤池,丞相平静地回道:“阿佑,据史官记载,那一年宫中怀胎者,惟有皇太妃与太后两人。以你的聪明才智,又怎会想不明白个中关键?”
闻言,战龙脸色惨白,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慌,不知不觉把双拳握得更紧。他按捺住澎湃的心潮,以沙哑的声音斥责道:“兹事体大,丞相无凭无据,岂可胡乱猜测!”
丞相看他神情恍惚,知其心中乱了方寸,不忍再苦苦相逼,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阿佑,你若信不过老夫,大可去求见太后问个清楚。太后心思细密,想必听完安元帅的证词后心中已然明了。”见战龙抿嘴不语,眼中的哀伤愈发浓重,丞相叹了一声,劝道:“阿佑,太后对你虽谈不上好,但也绝非无情,你若肯去见她一面,兴许能借此机会解开你们母子间的心结。”说完,他便把剩余的鱼食递到战龙手中,然后默默离去。
手中鱼食勾起了战龙幼时的回忆,令他心中苦闷,但觉怅然若失。他在宫里生活的时日不算短,足有十个年头,如今旧地重游,却对眼前的景色感到极其陌生。只因自他记事以来,他的寝宫外便一直有侍卫把守,限制他随意进出。他深知自己的违逆为会给尽心尽力侍奉他的老太监招来无妄之灾,因此,即便后来练就了一身武艺,他也不曾想过要硬闯。唯有一次,他得以踏出寝宫,去看看这偌大的宫闱,也唯有那一次,他能如愿以偿,走到太后跟前她请安。而凡此种种,都要归功于丞相力保。只可惜,太后见了他们非但没有半分欣喜,反而满脸怒容。她究竟是不待见丞相,还是不待见自己,战龙不敢深究,但内心深处难免失落万分。丞相一眼便看出他竭力隐藏的心思,在回去的路上,故意绕道御花园,好让他派遣心中郁结,不料御花园中的奇花异草并不能使他开怀一笑,令丞相深感无奈,所幸后来,战龙在锦鲤池旁停下脚步,丞相即刻命人备好鱼食,静静地陪着他喂鱼观鱼,直到日落西山,方才不至败兴而归。
丞相与他十分投缘,待他亲如子侄,致使他时常会忘记,他从来不是丞相心中最看重之人。每念及此,他难免会感到万分失望。平心而论,丞相待他极好。当日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恐怕自己早已命丧黄泉。当年若不是他苦心谋划,把自己送去青峰山寨中磨砺一番,恐怕自己便会被悲痛与怨恨所桎梏,从此一蹶不振。今日若不是得他提点,恐怕自己穷其一生都无法看透自己的身世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