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把眼睛的焦点从窗外重新调整回我脸上。她觑着眼睛看我,微微抬着下颏,她两颊的肉已经明显松驰下来。
“我什么也不想说。”
她又扭回头,眼睛看向黑夜。我想起顾城的一句诗:黑夜,给了我们黑色的眼睛,而我们却要用它来寻找光明。
她在试图寻找光明吗?
“我以为我想他死。”
“不是吗?”
“不是。”
“卑鄙。”
“那张若雷呢?”
她复又看着我。
“他是他亲生儿子。”
我后背一抖。
“小叶呢?”
她逼问我。
“你呢?”
“他真的爱你吗?”
我转过身去。
“你走。”
老白什么也没说。空气重新回到冷寂,像开天僻地,这世界一片荒芜,只有孤独,只有寂寞,一眼望不到头的空虚。风卷着尘,卷着沙,漫天的吹着,枯树枝在风里摇曳,嘎吱作响,断了,掉下来,被风重新卷起来,飞上天,跟着尘和沙一起,被席卷着,复又落到地下。
再随后,我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轻微的响声,老白微有迟滞的、却连贯的脚步声轻轻敲打着地面,那声音一直延续到门边,门,被无声无息的打开,半秒,又被轻轻合上,老白的脚步由近及远,鞋底嗒嗒的跟大理石地面轻轻咬合,那声音在这样静寂的夜晚听起来像个单音节的音符,单调又乏味,细听,又似带着某种失落。
行政又来了电话,说报了警,通知了小叶的单位,但找不到小叶的亲人。问我知道吗?
小叶的亲人?
我挂断电话,煞有介事翻开手机的通讯录,说实话,我连小叶的电话都没存,我一直以为......我怎么会有她家人或朋友的电话?
行政说,翻了小叶的手机通讯录,寥寥几个人而已,不是同事就是客户,他们接起电话,说?谁?小叶?是不是胸和屁股都特别大,长得特别骚、特别俗的那个女人?谁?她死了?开什么玩笑!我死她都死不了。你们是不喝大了玩什么游戏呢吗?
行政默默挂了电话。
最后才问到我,他说,梅总,我现在不敢打电话直接找张总,我怕他......
他有什么可怕的?
“我打电话找他。”
我说。
手指放在手机按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