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御花园回宜寿宫的途中经过华嫔的重华殿时,每处都是明亮的,只重华殿里灯光柔和,建隆帝见了觉得舒坦,迈步走了进去。 德喜直起腰刚要喊一声“圣上驾到”,却被建隆帝抬手止住。到了嗓子眼儿的声音又被硬生生地噎了回去,噎得德喜直翻白眼。 华嫔身边的大宫女华玉见建隆帝来了,快步走下台阶行礼。 见建隆帝大步走进殿内,旁边的小宫女低声问道,“姑姑,这花灯还摘吗?” 建隆帝喜欢亮堂,他都来了,还摘什么。华玉只后悔方才没关上宫门,放了这厮进来扰主子歇息,却也只得道,“再挂起来吧。” 建隆帝扶起已换了素衫的华嫔,“路过你这里,看着灯火不同于别处暖融,便进来看看你。” 华嫔垂眸,默不作声地给建隆帝递茶。 “搬到这里来可还住得惯?”建隆帝又问道。 华嫔点头,“臣妾觉得很好,只是阿宝初换地方,有些不安生。” 建隆帝扫了一眼窝在白狐裘窝里的白兔子,眼里有了笑意,“阿宝过完年足有十五岁了吧?” 这只兔子是六公主夭折那年,建隆帝安抚华嫔用的。不想竟活了这许多年。 华嫔的声线依旧冷清,“才三年。” 建隆帝一愣,“原先那只呢?” “老死了。这只是阿宝的孩子。” 老死了?阿宝的孩子怎还叫阿宝?建隆帝不晓得如何评说,刚要吩咐德喜说要在这宫里歇息了,华嫔却轻掩朱唇咳了一声。 “圣上恕罪,臣妾无用,方才在御花园中受了凉,有些不适。” 妃子有疾就不能侍寝,德喜偷眼看着华嫔面如白玉的脸,哪有一点不适的模样?她这是分明是不想侍寝罢了……德喜低头后退一步,这位主子的事儿,他还是少沾惹为妙。 “传御医。”建隆帝却不肯走,拉着华嫔的手进了内殿。 御医都是人精,察言观色的本事是一流的。既然华嫔说受了凉,那便照着受凉开两剂去寒温养的药便是。 待华玉亲自熬好药端进内殿,便听建隆帝正在问,“淑儿为朕弹一首《幽意》可好?” “是。”华嫔轻声应了,命人抬来古琴。斜卧在榻上的建隆帝又问道,“朕送你的那张古琴呢?” 华嫔轻挑琴弦,才低声道,“已坏多年,臣妾将它葬了,请圣上赎罪。” 葬了?建隆帝微微挑起嘴角,“虽已过了二十三载,淑儿还是当初湘子桥头那个採明珠、拾翠羽小女儿。” 华嫔不答,只听得殿内琴声幽意,如千里月华流照,又如陌路寒梅吐芳。建隆帝闭上眼睛,舒服得叹了口气。 端着药的华玉轻咬朱唇,德喜无声走过来,“将药先温着,命人备热水。” 华玉抬眸扫了德喜一眼,脖子发凉的德喜默默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