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蔡瑁则传令黄忠、文聘统领本部,驻守益阳,取消了攻击望城的任务。
这命令一下,文聘和黄忠顿时怒了。
本来都已经说好了的,怎么能如此轻易就变卦?
蔡瑁以黄忠、文聘未能堵住益阳兵马为借口。
可益阳的兵马早在他们出发之前就已经跑了,这责任显然在蔡瑁身上。
若不是他求稳,在巴丘观望了十余日,益阳兵马就是插上翅膀也跑不了,可现在反倒成了他们的过错了,这让黄忠和文聘如何能接受。更别说到嘴的肥肉还要吐出来,反交给蔡瓒、蔡琰这两个废物去吃了。
于是,黄忠、文聘星夜赶回巴丘,在蔡瑁的大帐中双方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可蔡瑁最终还是凭借身份地位压服了文聘和黄忠,毕竟蔡家可是刘表的外戚,文聘、黄忠只是刘表的部将罢了。
不过蔡瑁也并非只是一意孤行,同时也给与了安抚,许诺来日蒯越抵达巴丘之后,他一定将益阳的功劳如实上报,同时尽力为文聘和黄忠争取先锋的位置。
黄忠和文聘又不是傻子,你先前就已经说话不算话了,现在又来许诺,真当他们俩是傻子吗?
况且现在又玩虚的,两人心里恨极,可面上却还是应付了一下。
比起黄忠的僵硬,文聘的敷衍就显得有诚意的多,这也让蔡瑁对黄忠更为不满。
老兵痞,要不是刘表无人可用,会看上你?
黄忠、文聘做出让步之后,蔡瓒、蔡琰两人自然大喜过望,当即就带着本部兵马四千人赶往望城。
东汉时代的望城大致就是日后长沙市的望城区,只是略有不同,这个时代的望城并非在湘江以西,而是在湘江以东。
故而从罗县至望城,都不需要过河,直接走陆路,只需两三天即可抵达。
蔡瓒、蔡琰只觉得这不过是一场武装游行罢了,望城的兵马都已经悉数撤回,荆南军显然已经丧胆。若非如此,他们如何会下这么大的力气,硬生生从黄忠和文聘的手里抢下望城。
果然如他们所料的那般,细作不断来报,望城城中已经一片空虚,原有兵马在这几天内悉数撤离,如今城中只有十几个大户人家凑了部曲维持治安。
只要大军一到,必定开门以迎。
蔡瓒和蔡琰两个人做梦都想不到,他们刚出了罗县没多远,就已经被孙策的人给盯上了。
孙河一边监视着蔡瓒军的动向,一边不断的派遣亲兵向后方孙策处传递情报。
刘封这次给孙策派来了不少人手,其中就包括了孙河、孙皎等孙氏族人。
这些人无疑都是孙策的亲信,也愿为孙策效力,他们和孙策一样,都希望以军功在刘封的手底下站稳脚跟。
哪怕死了大哥的孙皎也是如此。
收到情报之后,孙策大致定下了作战计划。
决战的地点就在望城城外。
此地有天险相助,地形对孙策极为有利。
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是一片平原地带,却偏偏夹在山脉和河流中间,而望城,就像是一颗诱人的果实,躲藏在山脚和河流的汇聚点。
以望城为基础,望城城东是一道名为玉池山的山脉,海拔虽然不高,却结结实实的封堵住了望城西面,整个山体一直延伸到湘水旁才留出一道陆地通道。可这唯一的通道想要过去也不容易,因为这里必须要经过望城城墙之下,若是城墙上有一队弓弩手,势必会给城下军队造成很大的伤亡。
最可笑的是,如果蔡家军当真要从这里突围的话,那也只会把全军给送到临湘城下,可谓是自投虎穴。
望城以西,则是湘水。
湘水绕过望城城西,转向城南,然后在城东南和玉池山遥相呼应,夹出一条通路。
孙策所部此时埋伏在玉池山上,同时又悄悄的以一部千人趁着夜色潜入望城,暂躲避于望城大户人家家中。
这一营千人分为两部,一部为五百人甲士,其中有两百铁甲士,专门用于死守城东门,务必阻击蔡瓒、蔡琰入城,而另外一部则为五百人弓弩手,到时候控制城西、城南的城墙,阻塞蔡家军南逃。
孙策的主力,则躲藏在玉池山上,等待蔡家军进入伏击圈中,然后从东南往西北抄袭,将蔡家军驱赶向湘水,最终彻底围歼对方。
蔡瓒、蔡琰两人并非草包,他们一路过来时,并没有因为望城已经空虚而贪功冒进,相反,还不断的和派出的细作、谍报联系,接收情报,同时还将侦骑四散,探查周围的情况。
可以说,蔡瓒、蔡琰在谨慎上,其实是做到了百分百了。
但问题是,这里可是荆南,巴丘一战虽然打的荆南人震动,但对荆北人的反感却是并未消除。
荆北军的斥候,细作虽然也能送来情报,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无所不知。
就以望城军撤退为例,荆北军的斥候只能远远的看见望城军从南面离城,向临湘转进,却没法跟上去追踪对方。
这就是地利的因素。
你混在人群中可以看见望城军出城,可你一旦追踪上去了,立刻就能被周围荆南人发现身份,从而暴露。
除此以外,荆北军的细作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望城上,却反而疏忽了对玉池山的侦查,以至于孙策所部七千人已经悄悄潜伏在山上了都一无所知。
荆北军中,蔡琰带着本部部曲两千人为前军,蔡瓒则带着本部两千人为后军。两部之间保持两里地的距离,遥相呼应。
罗县至望城大约为一百里地出头,蔡瓒自离开罗县后,每日保持行军三十里的速度,至第四天上午,抵达了望城东北。
蔡琰看着望城大门紧闭的城门,转头吩咐道:“去个人,让他们赶紧开城。”
“是,将军!”
一都尉应命之后,单人匹马冲向城门。
“城内的人听着,荆州军讨逆将军麾下,中郎将蔡琰蔡将军已至城外。尔等若是不想满城俱焚,速速打开城门投降。”
那都尉在城下连喊了三遍,声音倒是很响,城门内外俱是听的一清二楚。
片刻之后,城门发出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那都尉脸上一喜,回头望向身后的大军。
军阵之中的蔡琰摆了摆手:“廷圭,你带本部人马先行入城。”
“是,将军!”
蔡琰所唤廷圭之人,乃是他的族弟蔡和,此时在蔡琰麾下任校尉。
接到蔡琰命令后,蔡和一挥手,领了五百人先发,朝着城门走去。他们的任务乃是先行入城,控制城门和城楼,为后续大军入城打开通道。
届时论功行赏起来,他们也稳居先发之功,毕竟他们的行动自然也是颇有风险的,一旦城里若是有埋伏,第一个中招的就是他们这群先发。
不过蔡和的神色倒是很放松,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望城的荆南军早跑了,城里的大户们能有多少部曲,凑个一两百人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敢和他们四千人的大军做对。
蔡和自觉得了好彩头,心里美滋滋的,算计着入城之后该怎么搜刮。
蔡琰可是跟他商量好了,搜刮出来的财货四六分成,蔡琰拿四,他拿六。不过这并非是蔡琰好心,而是蔡和部下的分成就得他自己承担了,蔡琰是分文不管。
想着望城虽然不大,但也有千余户人家,即便每家榨取个三五百钱,那也是三五十万财货,更别说城中大户还得另算了。
就在蔡和想入非非时,城头突然伏兵四起,一百余人从城垛里站了起来,手中皆是弓弩,当即朝着蔡和所部倾泻而来。
只一个照面,蔡和所部就躺倒了数十人,另有数十人身中一两箭,却因为不是要害而没有栽倒。
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战果,完全是因为蔡和太过麻痹大意,正常先发怎么都不可能不防着城头的箭矢攻击。而蔡和所部明明带了盾牌,却大意不用,结果死伤惨重。
“起盾、起盾!”
蔡和身上也中了好几箭,只是因为身着铁甲,并没有什么大碍,最深的一箭也不过才破了铁甲,被里面的丝绸给阻了下来,仅仅只是咬破了皮肉。
在蔡和的指挥下,众人纷纷放下盾牌,抵挡城头箭矢。
同时,弓箭手也在蔡和的指挥下朝着城头开始反击。
远处的蔡琰一看,也是大惊失色。
“这是怎么回事情?难道望城守军不曾撤离?”
蔡琰大声喝骂,却无人回答。
于是,他也只能先放下这个问题,指挥弓箭手前压,接应蔡和退出城头弓箭的射程范围。
一番兵荒马乱之后,蔡和总算是撤了下来,但本部已经伤亡一百余人,就连一部分伤员都没能带回来,还留在城墙下凄声哀嚎。
蔡琰对着蔡和劈头盖脸一通臭骂,这次伤亡最大的原因还是蔡和的麻痹大意。否则就算被望城守军偷袭,也不至于如此惨重。
蔡和知道自己的错误,低着脑袋不吭声,任凭蔡琰大骂。
好半晌之后,蔡琰也骂的有些累了,停了下来,开始发号施令。
此时,蔡瓒以及其所部也抵达了望城城下,看见前军依旧列阵于野,没有入城,很是惊讶。
蔡瓒亲自带了人过来寻找蔡琰,得知望城诈降,并重创了蔡和所部后,蔡瓒表现的极为震惊。
“兄长,眼下该如何是好?”
蔡琰本来想进攻,可既然现在兄长来了,他也不能不问问兄长的意见,更何况蔡瓒才是主将。
蔡瓒脸色阴沉,询问道:“城里有多少人?”
“不知道。”
蔡琰面如锅底,摇了摇头:“不过应该人数不多,刚才城墙上大概百十个人,城门口看不清,但人影稀疏,应该多不到哪里去。只是这弓弩倒是有上百张,让人摸不着头脑。”
蔡瓒麾下的蔡中突然插话道:“如今各地豪强大户家中大多囤积弓弩,这望城也有不少大户人家,拿出个百余张弓矢也属正常。”
蔡中的话有些道理,其他三蔡也颇为认同。
蔡瓒细思片刻,回头询问道:“周围可有警情?”
探马首领赶忙回答道:“回禀将军,不曾有警情。”
荆北军如今在平原之上,四面八方都是平原,而且一面是湘水,一面是玉池山,想要突袭他们难度还是颇高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孙策才依旧潜伏着,他要等到荆州军陷入到攻城中后,再开始出动。
这样一来,蔡瓒哪怕有心逃跑,也来不及收拢部队了。
蔡瓒听到平安无事,心中的戒心才稍稍放松了一些,随即下令道:“玉池山方向多派侦骑,尤其是湘水边的通道,一旦有情况,立刻示警。”
蔡瓒最担心的还是望城城南的临水通道,自然要多做准备。
“喏!”
探马首领当即应命,然后做出调整。
蔡瓒则会同蔡琰等人开始准备攻城。
望城不是大城,甚至都不是县邑,只是一处镇城,正对着荆州军的城东不过一百余步,四千人都没法展开。
故此,蔡瓒令蔡琰从城北进攻,而他本人从城东进攻,另外从蔡琰所部抽调蔡和,前往城东南警戒。
分派完毕,各部开始散开,准备发起攻击。
而望城的城墙上也出现了一百多弓箭手,显然是打算做防御。
远远的眺望那有些稀疏的防守,蔡瓒心中松了口气,看来城内的确没有多少人手。
随即,蔡瓒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区区一个镇城大户,也敢反抗方伯大军,真是不自量力。
“传令下去,攻破望城之后,一日不封刀。”
蔡瓒的这条命令一下,顿时激起了全军的喧哗,士气登时爆棚。
不封刀意味着可以随意劫掠、抢劫、贱银、甚至是杀人。
不过大部分情况下,军队还是不会乱杀人,因为人本身也是一种商品,可以贩卖为奴。而且胡乱杀人的话,只会引来不必要的抵抗,也会造成财富流失。
总的来说,不封刀就意味着大量的财富和女子,这对于任何时代的士卒(除p外),都是无法抵挡的强烈诱惑。
看见士卒们气势振天,蔡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大手一挥:“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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