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办公室内烟雾缭绕，陆恒坐在老板椅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之间夹着一根烟，桌面上的烟灰缸里凌乱地躺着无数吸完的香烟烟头和烟灰。
他的表情看上去相当凝重。
办公室的沙发上，李羿明刚刚接完一通电话，他的神情不比陆恒好多少。
“怎么样？”陆恒的声音沉沉的。
李羿明走到办公桌前，用双手支撑着桌面。
“山吉斯动漫公司的人事总监最近和绘本部的华少聪接触频繁，且对方已经向其发出邀请函，想从我们这直接把人挖走。”李羿明说。
山吉斯动漫公司就是之前盗-用“绘色”星座恋爱主题创意的那家新成立的公司。
陆恒皱了皱眉，烟雾缭绕在他眼前，让他的表情模糊不清。
“他接受了邀请？”陆恒问。
“现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华少聪和’绘色’主题失窃，以及在官网上散布谣言有密切的联系。”
李羿明没有把话说死，但各项证据都指向华少聪。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而实际做过的事总会露出马脚，被人查个水落石出。
办公室陷入了沉思，显然，最不希望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证据表明，是公司内部的人泄密并且发布谣言，还想诬陷方晴天，脱逃责任，而这个人还是谁都没有想到的绘本部第一才子——华少聪。
半响，陆恒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比之前还要沉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羿明只能叹气，“不知道。”他的目光穿破烟雾落在陆恒脸上，“要不要直接问他？”
陆恒摇摇头，“暂时不要，先看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吧。”
陆恒一方面不想在没搞清楚原因之前就打草惊蛇，另一方面他还怀着那么一丢丢的希望，万一不是华少聪做的，就冤枉了一个好人。
没有铁证就擅自揣测怀疑辛勤工作的员工，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他身为管理者处事的一贯原则。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只在我们公司官网的论坛上散布谣言，而当我们关闭论坛后，对方也没有将谣言散布到其它网站、贴吧、微博，可见对方不想将事态扩大化，目的只是想在公司内部传谣，让大家将目光和矛头转移至方晴天的身上。”李羿明一长串的分析。
“不想扩大很好理解，毕竟对方的抄-袭事件涉嫌违法，大面积曝光对他们也没有好处。”陆恒说。
李羿明点头应和，“说的没错，但为什么两次曝谣都与方晴天有关？难不成华少聪和方晴天之间有什么过节？”李羿明揣测。
陆恒的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就这点来看，他也没有想清楚为什么。
最近几天，华少聪一直在休年休假，而休假日结束后他也一直没回来，电话联系他只说家里有事，要晚几天才能回公司，并未告知确切的时间。
“明显的做贼心虚！”
李羿明将手中握着的茶杯重重地放到办公桌上，起身，大步流星朝门外迈去，一出门刚巧碰上陆远。
“陆总。”李羿明打了声招呼。
陆远点点头，以示回应，明显他也是想去陆恒的办公室。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陆恒的办公室内，而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是向楠楠。
陆远眉宇一蹙，表情里透着一丝不悦。
“你们两个找我有事？”坐在茶几主位上的陆恒问。
李羿明：“楠楠也在呀，要不你们先谈，过一会儿我再过来？”
陆恒：“李经理你来的正好，我们刚巧在谈离职的事。”
李羿明疑惑地问向楠楠：“离职？楠楠你要离开公司？”
坐在沙发里的向楠楠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是的，来lc工作两年多了，感谢公司领导对我的照顾，我在这里成长了不少，但因为个人原因，我决定离开公司。”
李羿明不解：“个人原因？什么个人原因？”
向楠楠沉默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像是在脑海里组织语言，嘴里跃跃欲试，却最终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陆远勾了勾嘴角，嗤笑道：“向小姐恐怕是想另谋高就吧？”
向楠楠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滞，脸色有些发白。
陆恒责备陆远，“阿远，不要乱说，她只是因为家里的原因才不得不选择辞职的。”
陆远露出一丝讥俏：“可我查到的资料显示，向小姐已与欧漫动漫制作公司签订了为期五年的劳动合同……”
听闻此言，陆恒和李羿明都惊怔地看向楠楠。
欧漫动漫制作公司的总部位于日-本，是全球范围内顶尖级的动漫公司，不久前在中-国刚成立了分部。加入欧漫是每一个动漫人梦寐以求的愿望。
“这怎么回事？”陆恒疑惑地盯着面前有些举足无措的向楠楠。
向楠楠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想着瞒不下去，这才支支吾吾地开口解释：“欧漫前不久刚给我发来聘书，邀请我加入欧漫中-国分部……”她将进入欧漫分公司任职漫画部主管，工资翻倍，并且能借助公司平台发布个人漫画作品等等利好都省略了。
她想，即便说了入职欧漫的事也没关系吧，只要不涉及竞业限制，人往高处走走、水往低处流，这都是人之常情。
选择加入欧漫，不是她不念老东家的旧情，而是她真的太憧憬那里了，她从小看欧漫制作的动漫作品长大，深受其影响，于是在欧漫中-国区负责人找到她并向她提出邀请函时，她兴奋至极，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理想这东西，很玄乎，大概只有同道中人才能理解这其中的奥妙，对于向楠楠来说，公司只不过是一个为梦想而搭建的平台，是作为桥梁的所在，不是最终目的，虽然lc也很好，在这里也结交了不少的朋友，她也很舍不得。
陆恒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自己的老板椅，坐下，云淡风轻地说：“跳槽并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不涉及竞业限制，公司并不会阻止员工选择自己的未来。”
陆远却不赞同，“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欧漫会来我们公司挖人？为什么挖的人恰好是向楠楠？就我所知，我们公司不少人的实力都很不错，甚至超越了向楠楠，可欧漫为什么没有挖他们？就我了解，欧漫招人自成一套模式，会经过层层筛选，不会轻易到别家公司挖墙脚，他们也不屑于挖墙脚。”
可偏偏欧漫中-国区的负责人亲自向向楠楠发出了邀请，这不难解释，要么她有超出常人的能力，要么这里面另有猫腻……
而向楠楠的实力，大家都看得到，在lc属于中等偏上，算不上顶尖，即便欧漫真要挖人，也是挖各个部门主管级的人物才更为合理。
但lc内部风平浪静，唯独向楠楠这里平空起了一朵浪花。
“副总，您什么意思？”向楠楠不满意地说。
陆远一笑，“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接着又才说，“我已经查实，欧漫中-国区的负责人就是新成立不久的山吉斯公司的大股东，山吉斯大家都不陌生了吧？就是之前窃-取我们’绘色’星座恋爱主题的那间公司。”
向楠楠一惊，在脑袋里迅速将陆远的话思考了一遍，这才发现陆远的言下之意，忿忿然：“您认为我和泄-密事件有关？……太扯了！请陆副总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阿远，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陆恒制止道。
“是啊，副总，不能随便冤枉别人。”李羿明说。
陆远一斜嘴角，补充道：“以上确实只是我的猜测，不过，你男朋友华少聪签约了山吉斯公司的事你应该清楚吧？”
向楠楠震惊，“华少聪不是我男朋友，副总请不要乱说！我也不清楚他的事，更何况，山吉斯是窃取我司’绘色’主题的公司，他怎么可能去那儿？！”
陆远洞察向楠楠的表情，见她一副确实不知情的样子，“他已经跟长一段时间没来公司了，你难道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他难道一点儿都没跟你提起过这件事？”
向楠楠皱眉：“我和他之间只是普通朋友，我怎么知道他的事？！”
陆远继续说：“那你就要问问他了，你被欧漫聘请和他加入山吉斯之间有没有关联了。”
话中有话，却未明说，让人揣测不透。
向楠楠不傻，大致猜到了陆远的弦外之音。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向楠楠着急离开，一出公司大门便给华少聪打了一通电话，对方很快接听。
“楠楠？”
“你在哪儿？”
“……有事吗？”
“我问你在哪儿？！”
“……在我老家，晴阳。”
“你等我，我现在坐车去找你。”
“……哦。”
晴阳就在临市，坐大巴大概一个多小时，向楠楠挂了电话直接打车去了车站。
一个半小时后，大巴到达了晴阳市汽车站，华少聪已经在车站外等她。
向楠楠一见到他就质问：“怎么回事？你要跳槽到山吉斯？”
华少聪愣了愣，显然很意外她会知道这件事。
“嗯……”
向楠楠皱紧了眉，不理解地问：“为什么？！那家公司之前可是窃-取了我们公司的主题啊！”
华少聪沉默了，面露难色，久久没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