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更让满玉觉得事有蹊跷，“恋爱又不是什么坏事，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满玉微眯着眼睛，打量面前的两人，“其实我觉得你们两个还挺般配的。”
“般配，哪方面？”陆远饶有兴致地问。
满玉笑着回答说：“性格啊，你生性外向，而晴天文静内向，你们两人恰好互补！”
“……这什么理由。”陆远白高兴一场。
满玉又看看方晴天，说：“其实阿远人挺不错的，别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其实对人又体贴又细致又温柔，做男朋友的话肯定会很照顾女朋友的。”
“喂喂喂！谁吊儿郎当玩世不恭了？”陆远不满。
“夸你呢！让你女朋友全方位了解你这个人嘛。”满玉笑道。
陆远一听女朋友三个字，心里心花怒放，也就不再计较满玉那些褒贬不一的话了。
“你误会了，我真不是……”方晴天的话到嘴边却没来及解释清楚就被满玉打断了。
“嘘！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满玉笑嘻嘻，朝方晴天拋了一个k，又在她耳边低声耳语，“晴天，你真有福气，大学那会儿好多女孩子倒追阿远都没有成功，没想到现在是阿远主动追求的你，你可真幸福呀！”
“不是……”真误会了……
“好了，不跟你们说了，我还要去还书呢，不然一会得关门了，你们慢慢吃。”满玉打断对方，告辞道。
“不坐下来一起吃？”陆远说，“书改天再还呗。”
满玉眨眨眼睛说：“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说完就朝门外走了去。
方晴天默默地望着满玉走出餐厅，心里毛焦火燎的，有些抓狂，她可真和陆远之间没什么……
可对方认定了她和陆远是一对，什么解释都听不进去，还有就是陆远，为嘛也不解释清楚，搞得像是默认……
陆远见她愁眉苦脸，以为她还在因为华少聪的事不开心，“晴天，先吃东西吧，吃完我送你回家。至于华少聪的事，先别对外提起，免得打草惊蛇，等我们想好了应对方案再说不迟。”
方晴天点点头，意为明悉，紧接着又推辞道：“不用了送我回家了，我自己搭地铁很方便的。今天很感谢你的晚餐，也很感激你帮我查内奸的事……但刚刚，好像被满玉误会了……给你造成麻烦，不好意思……”
她委婉地表达，希望对方能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不麻烦，我不介意的。”他显然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是不是应该和他说清楚，好断了他的念想，免得他还对自己抱有期待。
想想，还是先算了，等将华少聪的这件事搞清楚了再找机会正儿八经的和他说清楚吧……
吃完晚餐，突然下起雨来，最近天气真怪，阵雨常不打招呼不请自来，经常让没有带伞习惯的赶路人淋成落汤鸡。
方晴天恰好就是常年不记得带伞的众多难民同胞中的一员。
“我车停在图书馆的地下车库，我现在去开车，你在路边等我。”
陆远说完就冲到雨里去了，搞得她等也不是不等也不是。
唉……
不一会儿，陆远的车从图书馆的方向开了过来，停在路边，他将车窗摇下，示意她上车。
方晴天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
雨下得太大，陆远已经全身湿透，他用车上的毛巾简单擦了下头发，车上只有一件运动夹克，他不想身上湿漉漉的，就把身上那件短袖polo衫脱掉，用毛巾把身上的水擦干后直接将运动夹克衫穿在身上。
换衣服的整个过程是在方晴天上车后进行的，他怕她在路边等太久，着急将车子从地下车库开过来，所以没来得及换衣服。
他没管旁边的人介意不介意，脱衣服、擦干水、穿衣服的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等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别过脑袋看向方晴天时，才发现她两只眼睛紧闭着，双手捂住眼睛，像是小学生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镜头，自觉屏蔽过滤。
陆远不禁想笑，弯了弯嘴唇，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喂，可以睁开眼睛了。”
方晴天试探性地睁开眼睛，朝陆远的方向瞥了瞥，看清他已经穿好衣服后，才将双手放下，松了口气。
陆远松开脚刹，启动车辆，将车平稳地开进了大雨里。
雨刮器不停地在视线里晃来晃去，像是座钟的钟摆。
“你以前没交过男朋友吧？”陆远忽然开口说。
方晴天一怔。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有。”她如实回答，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陆远侧头望了望她，笑得一脸，“没关系，我会照顾你的，虽然我的经验也不算多。”
他觉得自己这样有点赖皮，但刚刚满玉误会他们两在一起时，她没有澄清，让他误判了局势，以为她对自己是有那么点好感的，而身为男人，他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出击。
方晴天一听，心情被拽紧了。
看来有必要现在就将话说清楚……
她在脑海里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想尽可能一次性说清楚，斩断他的念想。
“陆远，”方晴天讪讪地开口，“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反正他比自己小两岁，这样叫他他不吃亏。
陆远有些错愕，“当然可以啊！”他误以为这是她在默认关系，“称呼我名字比叫我陆总亲切多了。”
方晴天又说：“谢谢你，陆远。我把你当成是朋友，但仅仅是朋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很好，但感情……你知道，需要感情，需要心跳……”
作为恋爱经验值为零的方晴天，只能拿向楠楠的那套理论来说事。
这样表达，他应该就明白了吧……
陆远的心情像是荡秋千，一下子沉到谷底。
半响他没有说话。
女孩明显在表达她不喜欢他，对他不心动，不想和他谈朋友……
说的这么明显，难道他还要死皮赖脸地赖着她吗……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性能优良的小车将喧嚣锁在车外，车内安静依旧……
方晴天悬着一颗心，长久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复。
糟了……真打击到人家了……肿么办？……
“你喜欢我哥吗？”
沉沉的嗓音划破宁静，里面有深不可探的情绪隐藏其间。
方晴天怔住。
这个问题她从未思考过。
那个男孩从初中时就喜欢她，直到如今，他们都已长大成人，时光却没有带走他那颗喜欢她的心。
她很感动，能有这么一个温暖的人喜欢着自己。
而她呢，却从未去剖析过自己的内心，她是否已经对那个男孩子产生了某种情愫？还是说，她只是单纯的感动，愧疚？
她答不出来。
陆远等了很久，才听到她嘴边轻声说了句，“我不知道。”
这是实话。
对陆远，她可以明确地告诉自己，她对他没有多余的感情，可是对陆恒，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那夹杂着青春、回忆的旧时光，如同晚风，轻轻掀起她的额发，温柔地拂过脸颊，让她心中那一方柔软的土壤下面的沉闷种子稍稍萌发出嫩芽。
到达方晴天小区门口时，雨刚好踩着点停了。
无厘头的阵雨。
望着方晴天远去的背影，陆远长叹一口气。
第一次主动追求女生，败得一塌糊涂……
回想他二十二年的人生，没做成过什么事，从小就因光芒万丈的堂哥而被家里的长辈比较诟病嫌弃，成绩一直稳稳停在中游，除了皮囊生的好，家境优越外，啥都没有……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喜欢的女生，付出了真心，却打不动对方……
在油然而生的自卑心理作祟下，他眼角竟然流出热乎乎的东西。
他用手一抹，钻进了车里。
那定不是眼泪，是雨水滴到他脸上的……
可雨早就停了，头发也早就被空调吹干了……
自从方妈妈下了决心要改造女儿后，方晴天最近的日子确实不太好过，每天回家都战战兢兢的。
她每天总会在书包里放一双板鞋和一套衣服，每天出门找个地方换上，晚上回家时再找地方换回来。
如此一来，便可暂时瞒过方妈妈。
小区里有一个乒乓球室，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公用洗手间，她之前从未来过这里，自从被妈妈逼着穿连衣裙高跟鞋后，她四处寻找可以换衣服的地方，终于在万念俱灰之前找到这么个拯救她的天地。
她从没如此喜爱过公共卫生间，虽然这里空间又小，时常有各种味道交杂，她经常要屏住呼吸完成换衣服的所有工序。
换回了早晨出门时的那套衣服，方晴天踩着别扭的高跟鞋走回家。
因为下雨，方妈妈今天没有出去跳广场舞，和方爸爸一起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到女儿回来，上下扫了她一眼，默默地在心里念叨：嗯，比以前看起来好多了，但还不够……
方妈妈思忖着，什么时候要给她来个加强版的——每天化妆后才能出门。
要不就从明天起？……
方妈妈这样想着，见女儿一声不吭地朝自己房间走去，明显的心事重重。
方妈妈心一软。
还是下周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