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两把素雪捂到面皮处起劲蹭了蹭,才算觉得爽利不少,凑到独眼老卒身侧,学后者方才模样从腰间摘来枚石子凑到鼻头前狠命吸过几回,精气神一时不差。平日大元军中亦可饮酒,全怪罪于天公不垂青此地,常有狂风飞雪天寒地冻,饮酒暖身当然就是常事,但自从前阵正帐王庭战事吃紧,人人自危,禁酒令出,军中就消停下来,再无人胆敢触霉头,纷纷忍住酒瘾。
好在梁啸楼精明,早就觉察出风头甚怪,带来枚酒缸中压底的石子,内里松垮酒香味早已浸入其中经年不散,凭此物提神,倒也不赖,勉强制住腹中作祟酒虫。
那独眼老卒却只顾品咂丁子香味,权当没听着一旁梁啸楼招呼,仅是松松垮垮点头,好一阵后才解去瘾头,使手肘戳戳梁啸楼道,“咱也不想早早起,奈何老子这营帐里头统共五人,其余四位都是伤兵营里放不下,才搁到此处,昨儿夜里两位岁数浅的小子重伤咽气,方才又有俩咬牙蹬腿儿的,估计即使等到郎中医者前来也悬,这天寒地冻又受重创的,难免要发起热症,光烧都烧得半死。另外一位就死在这枯树底下,夜里不知怎么爬将出来使刀抹了脖,老子外出放水那阵,人早就他娘的冻得瓷实喽。”
这番话在旁人口中道来,皆在意料之内,可唯独是独眼老卒说话时,引得梁啸楼频频侧目,很是不敢置信。
怨不得梁啸楼眼高看不起人,独眼老卒从来都是习惯摆出一副脱身世外,不愿与军阵里头寻常兵卒深交的模样,当然是奇难相处,又因这位爷来头甚是骇人,乃是由近来得势的岑士骧亲自迎来军中,因此不少年纪尚浅的军卒相当瞧不上这位从未显露过人之处的老卒,即使碍于规矩礼数,背地里替此人取名亦不甚好听,更是或明或暗编排,坏其名声,使得独眼老卒始终未曾受人瞩目过多。而如今木讷老卒反而说出这番唯有军阵中人才会挂在嘴边的言语,引起几多疑心,便是顺理成???????????????章。
“一味轻看旁人不见得是祸事,但说破天也并非好事,甭瞧不起老子,你我年纪相仿,还真难说谁人经历更长久些,咱并无甚旁门本事就懂得如何上阵杀人,保得性命,全然无高低分别,若说不入流谁人都不入流,若往大里说家国大义,寻常时言道痞气十足的混玩意儿也不见得不敢于沙场建功立业。在你等看来老子是个装腔作势半路而来的老累赘老泼皮,言行并不讨人喜,但我自认还是有些意趣,但可惜旁人见过老子头一面,就觉得老子乃是装腔作势沽名钓誉的老王八,所以无论期间历经多少事,王八仍是王八,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