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百户所,林芒仍在思索着这件事。一处白莲教分舵,人数上千,若只是锦衣卫出动,至少得一个千户所,外加当地千户所配合。即便这次是各方联合行动,但也应该是由一位副千户统领。这世上从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若是有,百分之百是陷阱。但程鸿年若真想对自己不利,此次在赵靖忠一事也就没必要保自己了。“大人。”见到林芒回来,唐琦连忙迎了上来,恭敬道:“礼物都准备好了,是当初从周家搜出的一副字画,另有两块上好的墨石。”林芒收回心中纷乱的思绪,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策马出了北镇抚司,一路直奔西厂驻地。……西厂,一位西厂太监步入陈矩的办公房间,恭敬道:“大人,外面来了一位锦衣卫的百户,姓林名芒,说是有一些案件过程向您告之。”书案后,陈矩略感诧异,沉吟片刻,道:“带他来见我吧。”“是!”不一会,林芒就跟着一位西厂太监来到了厅堂外。林芒走了进去,拱手行礼道:“锦衣卫百户,林芒,见过陈提督!”陈矩轻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眼林芒,伸手示意道:“坐吧。”“初见你之时,便觉你非凡人,如今短短数月,竟已搅动城中风云。”陈矩面露感慨。他见的人也不少了,但如林芒这般,却是第一次见到。在他的眼中,他看不见对于权势的敬畏。甚至是皇权!而无论怎么看,林芒都不像一个疯子。林芒起身拱手道:“下官此次前来,是特意感谢大人这次对我属下的照拂,以及对我的多次帮助。”陈矩轻笑道:“小事罢了。”“有些事,我也并非是单纯的在帮你,我也有我自身的考虑。”“就比如此次的事,你又怎知,我未曾从中获利。”陈矩暼了眼林芒带来的东西,刚要开口,林芒却是快他一步。“大人,这是刚在西厂附近所捡,因无人认领,下官便做主带了回来,劳烦大人代为保管,以寻失主。”陈矩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陈矩惊疑不定的瞧着林芒。说实话,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别样的说辞。怪不得他那义子,几次三番都想将其引入西厂。陈矩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两人交谈了一会,林芒便起身告辞离开。望着那道离开的背影,陈矩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轻声自语道:“程鸿年,你究竟在谋划什么……”此次赵靖忠一事,绝非表面上如此简单。林芒能够安然无恙,除了多方力保以外,一部分原因在于程鸿年让出了一些利益。官场之上,本就如此。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有的只是利益。……晚间,林芒意外的收到了一封请帖。看着手中的请帖,林芒略感头疼。他现在对于这些宴会,内心很是抵触。就没一件好事!不过他也清楚,官场之上,各种交际宴会是少不了的。就算是一朝首辅,不也有皇宴需要参加。若是一般的宴会,他也就推了。但这次的请帖,却是无法轻易拒绝。送请帖的人来自西厂,陈矩义子,李进忠。他如今才知道,这位当初入京时所见之人,竟是李进忠。若他没记错的话,那位大名鼎鼎的九千岁,未改名之前,就是叫李进忠。能够被陈矩收为义子,绝不可能是简单的人物,所以除了他没别人。“唉……”林芒轻叹一声,吩咐了唐琦一声,策马出了北镇抚司,前往云兮楼。……入夜,云兮楼灯火通明。林芒翻身下马,云兮楼外的小厮立马迎了上来,满脸谄媚道:“大人,小人将您的马牵到后院。”这些混迹在底层的人,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的识人本领。林芒意外的暼了小厮一眼。刚走两步,一道面容清秀的身影就快步迎了出来,满脸笑容。“林大人!”李进忠笑吟吟道:“好久不见了。”林芒同样拱手笑道:“李大人,上次不知李大人身份,冒昧了。”“哈哈!”李进忠轻笑一声,非常热情的拉着林芒就往里走。两人一路来到三楼的包厢,李进忠笑着解释道:“这云兮楼的厨子厨艺非凡,我就做主订在了此地。”“林大人不会怪罪吧?”林芒笑着打趣道:“这云兮楼,若非李大人邀请,我恐怕都来不了。”李进忠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心情显然很不错。作为太监,本就敏感。许多人表面恭敬,背地里却一口一个阉狗。但他能感觉到,这位林大人并没有因为他是太监而有所轻视。李进忠一时心绪激荡,直接端起一杯酒,大声道:“林大人,这杯酒我敬你!”话落,直接一饮而下。林芒同样豪饮一杯。李进忠放下酒杯,笑道:“这次请林大人前来,是为白莲教一事,此次西厂方面,由我来统率,希望我们接下来合作愉快。”林芒愣了一下,一脸的惊讶,惊疑不定道:“李大人,你怎知我是此次锦衣卫的负责人?”李进忠随意道:“三天前就知道了。”林芒眼眸微凝。李进忠笑道:“来,林大人,动筷吧。”说完,竟是毫不客气的大口吃起来。见状,林芒也就不再顾忌。反正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转眼间,两日已过。北镇抚司练武场上,林芒率领麾下众人前来。而在场中,早有五位百户率领麾下锦衣卫等候。见到林芒前来,眼中纷纷闪过一丝异色。林芒扫了眼前几人一眼,眉头微皱。全是西院的人!不仅全是西院的人,这些人曾经更是赵靖忠麾下心腹。伸手捏了捏眉心,略感头疼。果然,这次的事就没那么简单。很快,一位锦衣卫前来,沉声道:“镇抚使大人有令,此次行动,由林百户全权负责,各百户所所有锦衣卫需听从林百户的调遣。”众人神色各异。下一刻,齐齐拱手道:“遵命!”林芒微微一怔,目光投向那五位百户,若有所思。这些家伙可不像是愿意轻易顺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