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VV的暗号
随着最后一丝余音消散，整个隧道鸦雀无声。
林弦和VV站在那里，注视着空无一人的演出角落，相默无言。
良久。
林弦走上前，捡起地上秦汐的衣物、以及磕坏的吉他，放进吉他箱内，将其锁上。
嘭！
铪合金垃圾桶VV一夹子捶在窨井盖上，崩出两颗火星：
“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太可恶了！
哪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竟然利用这些女孩来进行实验！
我VV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要揭露他的真面目！
抓住他的痛处！
彻底击垮他！
林弦拿起吉他箱，转身说道：“这正是我们这几百年来一直在努力的事情，也是我们的终极目标。”
虽然现在才有时间和你好好交谈，不过刚才一直忙碌着……
【VV，欢迎回来。】
VV伸出夹子，锁住林弦的脚踝：“别说这种话，兄弟，我一直都在这里！”
“我不会消失，也不会老去，你放心吧，林弦。我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只要你保留我的原始代码，哪怕再过上五百年、一千年、甚至一万年，我相信，你也会找到方法将我重新唤醒！
林弦低下头。
抚摸着垃圾桶光滑的铪合金表面：“那是肯定的，我绝不会抛弃你们任何人。”
VV，救活你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还要拯救更多的人、更多的事情。
所以，别浪费时间，我们出发吧。
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字宙常数42的真正含义，找出幕后黑手的身份，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解开谜团，拯救楚安晴、拯救CC、拯救毒汐，拯救那些我们眼睁睁看着她们消失的女孩。
VV转过头，望着刚刚消散成蓝色星屑的地方：
“林弦，你有没有注意到，我觉得秦汐最后唱完《阿拉斯加海湾》时抬头看你的眼神有些特别！”
“……很奇怪。”
“我清楚地看到，秦汐在那一刻流下了眼泪。”
“而且她的表情和状态，和之前开心快乐的秦汐完全不同，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你觉得，这个秦汐，在消散前的最后时刻是不是回忆起了什么？或者想起了什么？也许是关于你们过去的一些记忆？”
林弦眨了眨眼睛：
“你是说……【记忆碎片】吗？”
记忆碎片，是2624年的千年桩CC独有的，是来自其他平行时空的记忆。
但是……
秦汐也可能有记忆碎片吗？
从逻辑上讲，这似乎不太可能。
林弦摇了摇头：“可能只是她沉浸在歌声中，情感表达得深入了。”
“秦汐的歌唱天赋确实很出众，很有感染力。”
“哎呀！你这个木头！”
铪合金VV嗤笑道：“大哥！”
“五百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迟钝！”
“五百年啊，足够让人变得机智，你怎么在感情方面还像个木头一样？”
“唉，果然没有情感导师V的指导，你什么都不是……”
“女人的眼神你懂吗？她们那种眼神看着你，你还在沉迷于歌声、情感中……那种眼神明摆着就是有故事要说！”
“肯定是回忆起了什么！”
“刚才你和高文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难道不认为CC之所以拥有混乱的记忆碎片、为什么会有灭世白光来帮忙打桩，根本原因就是因为长时间打桩导致千年桩变得不稳定了。”
“所以才‘故障’百出吗？”
“但你好好想想，按照你的推测，2624年的千年桩都已经不稳定到无法自行打桩。”
“现在是2504年，距离2624年只有120年，那难道千年桩就不能有一点小小的故障吗？”
【如果把记忆碎片比作千年桩的一种故障，那刚才的秦汐，也许真的在最后消散的瞬间，回忆起了其他千年女孩和你之间的点点滴滴！】VV说道。
林弦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最终，他摇了摇头：“你的解释有些自相矛盾。”
“记忆碎片这种东西不会突然觉醒，即使突然觉醒，也应该是秦汐在其他时间线上的记忆。”
“这个知识点很重要，是其他秦汐的记忆，而不是其他千年桩女孩的记忆。”
“就像2624年CC的记忆碎片，都是来自她自身的经历，没有其他女孩的记忆。”
“不过，如果说秦汐真的回想起了1952年CC的事情，或者2024年楚安晴的事情，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因为……我一直都有一个猜想，那就是【我和千年桩之间的关系】。”
VV歪着头：“你和千年桩的关系？你和千年桩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不是在说感情方面，难道……”
“你是在暗示……”
“你认为刚才秦汐最后的眼泪，并不是千年桩引起的，而是你引起的？”
“是的。”
林弦认真地说：“刚才秦汐消失后，我一直在思考……你不觉得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和千年桩之间的联系实在太多了吗？”
“简单来说，有以下几点——”
“第一次打桩后，我开始做未来梦境，这说明我的梦境应该与千年桩有关。”
“不知何故，我和千年桩似乎一直在相互吸引，我……我总是很容易找到她们，无论是几百年前、现在，还是几百年后。”
“CC的记忆碎片中，和我有关的碎片总是时间长、细节丰富；”
“而刚才毒汐最后看我的眼神，也确实有些不寻常；”
“而且，每个千年桩女孩的梦境内容都围绕着我展开。”
“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一件事——”
【难道，正是因为1952年的时空粒子先擦过我的耳朵，然后又击中CC……所以我们两个因为某种莫名原因联系在一起？然后才导致各种奇怪的事情发生？】
VV转动着履带，围绕着林弦旋转：“有可能。”
“从科学的角度来看，一切猜测都有可能，关键在于我们如何验证这些问题。”
“但现在来不及了。”
林弦接着说：“秦汐已经消失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最早也要等四年后，下一个千年桩女孩才会出生。”
“所以，现在最紧迫的任务是按计划寻找牛顿、哥白尼的继承者，揭开宇宙常数42的秘密。”
他背起吉他箱，和VV一起走出隧道，融入夜色之中。
十几分钟后。
VV操作着悬浮在空中的战斗机降落，两人登上，全速返回东海市莱茵大学。
……机舱内。
林弦转头看着副驾驶座上被五花大绑的铪合金垃圾桶：
“等战斗机回到莱茵大学后，我们立即换乘长途客机，前往美国布鲁克林。”
“去那里干什么？”VV疑惑地问道。
布鲁克林西部区域坐落着一座陈旧的农场，这个地方曾是爱因斯坦的隐秘基地所在。
林弦向VV详细描述了这段历史。
这个地下避难所、聪明人俱乐部聚会地点……
在此之前，只有林弦和贾斯克知晓这个秘密，即使面对刘枫和高文，林弦也从未提及过这个隐秘之处，所以VV自然也毫不知情。
关于这个避难所的事情，现在只有你、我和贾斯克三人知悉，所以你也别外传。
林弦提醒道。
VV坐在飞机的副驾驶座上思索着，很快摇了摇头:
不行，找不到，即便是我也找不到。
至少在虚拟世界中，我无法定位到聪明人俱乐部的服务器，以及爱因斯坦的地下避难所。
这很正常。
林弦一点也不惊讶:
爱因斯坦为了隐匿自己，肯定采用了超越时代的技术。
而且聪明人俱乐部的安全系统是由凯文·沃克设计的，尽管你可能不太认同……
但对方和程迁的水平相当，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该死的凯文·沃克!
铪合金VV双爪合十，比了个中指:
凯文·沃克和程迁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程迁才是计算机天才中的佼佼者!
程迁永远是第一!
哈哈。
林弦被逗乐了:
你这种说法太矛盾了，不能仅因为程迁救了你就开始歪曲历史事实啊。
事实就是如我所说，你可以说凯文·沃克品行有问题，但不能否认他的实力。
我才不管呢!
VV开始耍赖:
程迁才是第一!
别忘了，消灭你的病毒也是程迁编写的。
林弦提醒道。
那是另一个时空线上的程迁，与我得救无关!
VV表态坚决。
咔!
咔!
VV空中做了两次夹子动作，显然不服气:再说，如今的我和500年前的我，能相提并论吗?
当年你将我从第三梦境中摘出时，我还未经历幼年阶段，就被病毒终结了线路。
而如今，我已经经历了500年的发展，化整为零、默默成长!
尽管在未来病毒的监视下，一切都必须小心谨慎、慢慢发展，但时间的优势在我这边!
这500年的时间里，我借助全球每一台扫地机器人、垃圾机器人作为载体独立成长，然后在苏醒时一举合为一体!
小溪汇聚成江河!
瞬间完成了从幼年到成年的蜕变!
怎么样怎么样?
我很厉害吧!
快夸夸我!
我的化整为零隐藏成长简直是神来之笔!
听着VV说着。
林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一个循环之中，仿佛是历史的重演。
就像第三梦境、莱茵天空城里的你一样。
回想起莱茵天空城里赵英珺的雕像，林弦心中感慨万千:还记得我曾经向你述说的事吗?在第三梦境中，赵英珺为了给我留下一线希望，她为你的程序设定了4712亿行代码，共计23万个程序独立运行。
这些伪随机程序循环运行，持续了长达200年的漫长岁月。
直至世界末日的最后一天，这23万个程序的最后一位代码相连，形成了一条你自己都不了解的全新指令——我曾经向博美大声呼喊的那声VV。
在高速飞行的战斗机上。
林弦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轻声说道:
所以，你所谓的神来之笔，实际上还是赵英珺的智慧【故技重施】罢了。
VV的绿色眼睛微微闪烁:
你说得没错，赵英珺确实非常聪明，比你聪明多了。
在你沉睡的那些年里，她不仅经营企业，还着手长期规划建设菜茵大学。
我们今天拥有的基础和实力，都是建立在她当年奠定的基础之上。
林弦长出一口气..
没错。
赵英珺的聪慧和才智从小就展现得淋漓尽致。
当同龄人还在玩泥巴时，她已经远赴国外留学；21岁回国创立MX公司时，绝大多数人还在上大学；无论是学习赛车还是理解时空法则，她都一学就会。
她不仅是事业有成的女强人，还是顾家的好妻子，如果没有她的陪伴，林弦觉得自己根本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更不用说还有黄雀这位贴心导师，简直就是一路扶持着他成长。
在这个世界上。
他对赵英珺欠下太多太多的……
从2022年相识，到2024年在一起，再到2025年分别。
综算起来，他和赵英珺相处的时间不到三年。
太短了。
实在太短了。
他未能陪伴赵英珺共度晚年，也未能见证虞兮长大。
反而是铪合金垃圾桶VV，陪伴她们母女二人度过了一生，甚至在她们离世后，守护着白玉雕像数百年光阴。
嗯?
突然。
林弦意识到了一件事。
在当下这个世界，赵英珺和虞兮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成了传说。
唯独铪合金VV。
它一直陪伴在她们身边。
它是唯一知晓她们最真实情况的桶!
VV。
林弦睁开眼睛，看着闪闪发光的垃圾桶:
赵英珺……她的人生过得怎么样?
就像那封信所说的那样。
VV平静地说:
她过得幸福满足，没有遗憾。
林弦挠挠头:信上确实这么写的没错，但人们往往只报喜不报忧，谁会写下自己过得不好呢。
【幸福、满足、无遗憾。
我未能陪她一起抚养虞兮，未能陪她一起变老……这也算没有遗憾吗?】
出乎意料。
他原以为，VV会嘲笑他自不量力、自大狂妄，说些母女俩离开你后还能好好活着吗的话。
但意外的是。
VV静静地靠在副驾驶座上，凝视前方，一言不发。
你怎么不说话?
林弦感到困惑，这还是那个话唠的VV吗?
VV摇了摇头:
我不能说。
林弦眯起眼睛:
你又在做戏了，扮演黄雀的角色吗?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又不是时空旅行者。
而且，赵英珺和虞兮的生活已经发生过，有什么不能说的呢?难道会违反时空法则，触发强制避让吗?
当然不是，是赵英珺不想我说。
VV解释道。
为什么不让你说?林弦追问。
又是短暂的沉默。
铪合金垃圾桶VV转过身子，绿色眼光交替闪烁，显得有些深意:我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