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门坞原本的百姓倒是归邵慎管,因为他们就是忠武军的兵力来源。
这几年,弘农诸坞堡外迁了一部分人口,又新来了一批人,马上又要走一批人,如此来来回回,让邵慎烦不胜烦——他好不容易和辖下各坞堡的人打好关系,人家就迁走了,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弘农诸坞堡不但坞堡主是流水的,坞堡民也是流水的。以金门坞为例,最初的两千户人家留到现在,不过三四百户罢了。
赵炜敏锐地发现邵慎不是很耐烦,便不再说什么,静静跟在他身后,在坞堡四周转悠着。
灰色的田野之中一片寂静。
偶尔一只野兔冒出头来,在去年收获的豆田中仔细寻找着残留的豆子。
这些坞堡其实都是好地方啊。
地势险要、墙高池深,灌溉渠网密集,农田也经过多年呵护,产量很高。
坞堡之外的地界,他也经营多年了。
忠武军足迹遍布弘农各处,打出了战绩,打出了威名,走到各处人头都很熟。
妻子杜氏出身一泉坞,乃杜预后人。
杜氏祖父杜尹是司隶校尉,在此之前则是弘农太守。
从祖父杜耽是荥阳太守。
妾杨氏乃龙骧督护杨会的孙女,出身弘农杨氏,其族兄杨珺为刚上任的弘农太守。
可以说,他邵慎在弘农的根基十分深厚,得到两大地头蛇家族的支持,全力对抗潼关内的匈奴势力,拱卫洛阳、平阳的侧翼。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些不开心。
看着裴、羊、王等族的兴盛,他就觉得自家的东西被别人扒拉走了——如果是庾氏,他还能接受一点。
“黄头军之外,还有自平阳迁来的胡汉百姓,也得安抚好了。”邵慎停下了脚步,说道:“开春后统一春播,勿要耽搁。都是耕作多年的上好田地,并未撂荒,无论如何,神龟六年他们一定要自己养活自己。就这样,无事了。”
“遵命。”赵炜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邵慎则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洛水。
那边已经有几个放羊人了。
羊蹄刨开积雪,啃食着干瘪的枯草。
风中传来了隐约的声音:“你新来的不知道,乐夫人、裴夫人、卢夫人都是在金门坞生的孩子。大王手里有份司马氏的族谱,他专门翻着族谱睡女人的,都是司马家的女儿、妻子、儿媳之类,他不会把这个天下还给司马家的,兴许哪天就称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