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春意已然明媚浓郁的无以复加,整个江南都被笼罩在暖风之中,街上行走的人们已经开始只穿夹衣了。而在离苏州千里之地的京都城外,隔着很远的距离,还能看到苍山头顶的那一抹白雪,宛若死尸脸上覆着的白由一般冰冷。
那个戴着笠帽的高大汉子收回了投注在苍山顶上白雪的目光,沉默地喝尽杯中残茶,要了一碗素面,开始没滋没味地吃着。
这个地方在京都之外三十里地,叫做石牌村。
而这个戴着笠帽的高大汉子,则是千辛万苦从江南赶到京都的庆庙二祭祀三石大师。三石大师入京不为论道,不为折一折御道外的垂柳,他是来杀人的,他是来刺驾的!
虽然范闲在江南,有意无意间放了他离开,但是监察院查缉严密,纵算西北路未放重兵,但是三石要绕过监察院及黑骑的封锁,来到京都,仍然花了他不少时间。
君山会确实是一个松散的组织,但当这个组织拥有了一个异常神圣及重要的任务后,它的重要性就突显了出来,而这个神秘的组织,究竟集合了天下多少势力的重要人物,也没有几个人能清楚。
三石大师虽然贵为庆庙二祭祀,但在君山会中也没有多少说话的力量,而且他个人是相当反对君山会在江南的安排。在尝试着对范闲地施政进行干扰而没有成功之后,这位三石大师将自己作了弃子,脱离了君山会的安排,单身一人,壮志在胸,如心藏一轮红日,就这般傲然远赴京都。
赴京都杀人,杀那不可能杀之人。
他一面想着,一面沉默地吃着面条,依照大师兄当年的谆谆教导。把每一根面条都细嚼慢咽成为面糊糊,这才心满意足地吞下腹中。
不知怎的,三石大师吃的悲从心来,难以自抑,两滴浑浊的泪水从他苍老的眼眶里滑落,滴入面汤之中。
他要入京去问问那个皇帝,为什么!
吃完了面条,他戴正了笠帽。遮住自己的容颜,拾起桌边的一人高木杖。离开了面铺,沿着石牌村山脚下的那条小路,开始往京都地方向走去。
前方是那座黑暗的皇城,后方那座洁白的山,苦修士走在当中。
林子越来越深,路也越来越窄。天时尚早,没有什么樵夫勤勉地早起砍柴,荒郊野外,也不可能有什么行人经过,山路上一片安静,安静的甚至有些诡异起来。连鸟叫虫鸣的声音都没有。
三石大师毕竟不是一位精于暗杀的武者,只是一位有极高修为的苦修士,所以心里虽然觉得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