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渡河镇,是庆国与北齐接壤处的一个偏僻小镇,因为并不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大的战役。但是两方都各有驻守的兵所,小冲突自然是难免的。当两国将贸易与战争的重心都放在雾渡河南方那些诸侯国之后,这处镇子更加难以避免地消沉寂静了起来。
范闲清楚,这个镇子在二十年前还是属于北魏的,后来才并入庆国的国土。
所以镇上的居民对于自己这一行使团并没有什么亲近的感觉,要想一国之民真正地接受统治看换了一位的事实,看来还真需要一些年头。
镇上的琉璃瓦向着天空反射着并不明亮的光芒,坐在街中马车上的范闲却眯起眼睛,不停盘算着进入北齐国土之后,自己究竟应该如何处理。
一丝淡淡的微笑浮上范闲的唇角,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但很奇妙的是,他很爱那个叫叶轻眉的女子,一想到很多年有,一位小姑娘偷偷摸摸地跑进虚无飘渺,世人从来不知道所在的神庙,他便好生赞叹,赞叹于母亲的勇气、胆量、智慧。
范闲知道自己不如自己的母亲,这个事实并不让他有丝毫的气馁,反而让他更加积极地面对这个看似美好。实际上却很凶险地第二次人生。
所以他需要知道神庙究竟在哪里,然后去感受一下母亲当年脚踩的地方,余留下来的气息。
雾渡河镇外围是一条小河,这便是北齐与庆国如今的界河。河上早已搭起了一条临时的栈桥,将将能够容纳一辆马车前行。
北齐的官员与使团里那位鸿胪寺的官员都在桥的那边等侯着使团的到来,河的那边,那些没精打彩、面黄肌瘦的本地驻军也在戒防着,只是看他们拿枪的姿式,真怀疑他们是在展示本国军队的威严,还是在抱着枪杆借力睡觉。
第一辆马车上了桥。车轮与起伏不平的简易木桥面接触,发出咯咯的响声,看上去这桥似乎随时可能垮掉,不免有些吓人。
范闲已经下了车,信步走到了桥的那头,与前来相迎的北齐官员打了个招呼,然后回头看着后面的马车一辆接一辆缓缓地压过桥来,桥身似乎愈发受不住连绵不绝的强暴,吱呀声音更响了。
似乎看出范闲眉间的忧虑,那位九侯的北齐官员赶紧解释道:“试过,没有问题的。”
范闲点了点头,知道两国交往,一切以实力为判,自己没有必要对这位低级官员太过热情。他的心神主要是放在使团车队上。如果海棠真的想要杀死肖恩灭口,那么今天这桥上就是她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