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瑶是第二天早晨才醒过来的,睁开眼睛便是海晏堂中那明亮的寝殿。
透明的大玻璃窗,雨过天青色的鲛纱窗帘宛若碧空,薄如蝉翼,微风一拂,如卷起涟漪般荡漾。鲛纱之贵,一匹价比百金,可谓寸纱寸金。
窗户半开,清晨的凉风自外头习习吹来,依稀还带着蓬莱福海上独有的莲香,格外清幽。
窗外是潇潇绿竹,竹叶上露水点点,在阳光下,颗颗晶莹得宛如水晶。
永瑶就躺在一张宽大的百福如意拔步床上,如意珠帐被鎏金钩松松勾起,垂下一穗鹅黄如意结宫绦,床头是个紫檀木的月牙桌,桌上摆了一架西洋座钟,上头的时间已经走到了八点多。
屋里十分宽敞,一架十二扇式的苏绣唐宫仕女屏风,将屋内隔断成两室,内为寝室,外为待客之所。
屏风两侧,隔着一对剔红龙凤香几,几上摆着青花缠枝莲纹瓜棱式甘露瓶一双,瓶中插着绿萼梅绢花三两支,白花绿蕊,栩栩如生永瑶最喜欢绿萼梅了。
西墙边,并排放着两架花梨木书架,上头摆满了经史子集,书架前,摆设着红木书案,案上笔墨纸砚俱全,只是已经有许久未用了。
永瑶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我怎么在这儿?”这里是他无比熟悉的地方,他六岁以前都是住在这儿的。这里头的一切摆设,还都维持了原样。
这里就是海晏堂二楼的第二间卧室,永瑶搬去阿哥所之前,一直都是住在这里的。
“你倒是好睡!”嘤鸣推门进来,步履急促走到床前,“那么多人为你一晚上没睡好觉,你倒是睡了个日上三竿!”说着,嘤鸣食指朝着永瑶眉心便是一戳。
永瑶揉着被戳红的眉心,神情还是有些迷糊:“皇额娘?我不是出宫听曲了吗?什么时候回来了?”而且不是回阿哥所,竟回了皇额娘这儿。
嘤鸣颦眉问:“你不记得了?”
永瑶皱着眉头细细思索,想了半天,忽的眼睛一亮,“想起来了!儿子的雪泥从恭房的窗户跑了出去,儿子追了出去,追到路上,遇见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朝儿子脸上就甩了一袖子,香喷喷的,然后好像他说他知道雪泥跑哪儿了,儿子就跟他去了,再然后”永瑶眉头皱得打结儿,“再然后,儿子就不记得了。”
嘤鸣叹道:“你中了江湖迷药了!你说的那个人,是个人贩子,一甩袖,甩的是迷药!所以你才迷迷瞪瞪,傻不拉几给拐走了!”
“啊?!!”永瑶瞪圆了眼珠子。
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