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对于包含特定族群同类在内的大多数自己以外的生物所具有的情感,归根结底并不尽是与生俱来的。
群居主义加上以文字、绘画、歌唱和口述方式所流传下来的文化,令刚刚学会认知的孩童与青少年也可以很快明白应该去爱什么,应该去恨什么。
人是无法脱离自己所出生的族群文化背景的。
成长过程中的耳闻目染,身边大人长辈的一言一行会对下一代造成极为深刻的影响,而当他们长大了,又会将这一切又再教授给自己的下一代:
“洛安人是该死的小偷,强盗。”西海岸王国的农民们如是说着。
“亚文内拉人就是一群目不识丁可笑的贱民。”而西瓦利耶的贵族老爷们哪怕至今——虽然变得小声了许多——也都仍旧宣扬着这种观念。
曾在某一特定时间点或者因特定事件形成的刻板印象,在同一文化圈之中流传,进而最后演变出了令年青一代狂热地陷入“爱一个你从没去过的国家,恨一群你从没见过的人”的死局之中,可谓是文明的弊端之一。
但多数时候这种传统经验还是有效的。
例如人人喊打的老鼠苍蝇是因为会祸害人类辛苦囤积的食粮污染食品传播疫病。可就连这样理应是所有农耕文明所憎恶的生物,也有反其道而行之的文化将其供奉为神。
所以人类的憎恶也好喜爱也罢,许多都并非天生,也不共通。
——但这次不一样。
当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些混混流寇都听到动静回过头时,这些分明出自不同阶级甚至不同文化的目击者,内心当中第一种浮现出来的情绪却罕有地一致——
让全身如坠冰窖的恐惧,以及肌肉紧绷汗毛立起的厌恶与敌意。
“咳——呸!这什么,恶心的鬼玩意。”混混里头胆子比较大的人转过身,吐了口痰横着脖子叫骂了出来,但他的停顿和话语之中带有的颤抖表明他只是在用不屑和鄙夷来掩饰自己的恐惧。
“南蛮人的鬼玩意?没什么好怕的,就一只!”另一个混混也转过了头大声叫嚷着,但是同时他却退到了自己伙伴们的身后,并且不断打量着另一侧小巷的转角出口。
食尸鬼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它和米拉过去曾在东海岸见过的大致一样,却又有一些细微区分——它的表皮覆盖着蛇一样的细密鳞片,似人非人的身形拉长了许多,显得高大,不粗壮但却坚实的肌肉包裹着的身体。虽然四足而行但手指细长的前肢可以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