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王孝杰米栅西南几十里外的一处峰谷间,有一队五百余人的唐军游弈正在休息进食。
左近峰岭绵延、山石突兀,偶有一些高岭雪融水顺着山势流淌,但也根本流不到山脚下,只在半山腰的位置滋润出些许青葱之色。
队伍里有人登山取水,有人喂食战马,有人收捡柴枝,当然也少不了在左近哨望巡弋之人。
这一支队伍,有的是常年在戍的河源老卒,有的是新进入陇的关内精锐。马背上奔波半日,停下来之后,已经有人耐不住饥肠辘辘,取下腰间皮囊的谷饭便要进食。
“等一下,取水之后再进餐!海东风沙拔干,没有饮水伴食,谷食入腹怕要涨坏皮囊!”
一名河源老卒见状后发声制止,他见新卒仍是一副饥色难耐的样子,便又说道:“往时便有甲卒肚腹胀大,以为是腹气积闷,死后剖腹一瞧,谷饭都攒在肠胃里涨成一坨,若不讲究口味,还能抓起来继续吃呢。”
新卒听到这话,顿觉一阵干呕,进食的欲望飞快退去,但还是忍不住抱怨几句陇边军粮粗劣,一听就是登陇不久的关内精锐。
“知足吧,陇右怎同陇边。也就是雍王殿下今年登陇,盛聚谷米滋养大军,若是往年,连这等餐食都不能昼夜常有。”
听到老卒这么说,新卒们也来了精神,同时忍不住也讲起雍王殿下诸多好处:“殿下知兵爱卒,事迹又岂止一二。奖犒丰盛更是近年未有,所以内外甲仗都乐为雍王殿下效死。早时殿下身领几百甲众,便直撼宫防,匡正定鼎……”
河源老卒们对雍王殿下威壮事迹也颇感好奇,听到关内卒众讲起这话题,不免都凑过来询问细节。
“全都收声!”
这时候,在周遭布置哨望的兵长郭知运返回这临时营地,听到兵卒们议论的话题,顿时将脸色一拉,沉声说道:“雍王殿下乃天家尊者,或威或恩,我等营卒恭领即可,事迹诸类,岂能拿来摇舌解闷!”
郭知运威武勇健,在部伍中威信极高,听到其人训斥,众人忙不迭讪讪住口,但还是有人忍不住笑语道:“营中都说,雍王殿下赏识郭校尉。此番战役,我等士伍一定尽力用命,助校尉勇夺壮功,战后论阶,都督、刺史想也能受!”
郭知运性格严谨,并不喜欢讨论这些话题,但士伍们这么说,也是对他的钦佩景仰,闻言后脸上也浮起一丝笑意:“能制大贼,才得大功。咱们在阵用命,不为别者,但能感知上恩,趁此军命豪壮之际,不辜负自己的志气、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