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升起,王师大军诸路将士各司其职,有的入城控制住城门通道,有的则在郊野列阵,将城外田野划分成不同的区域,并留下了从城门处直达城外营垒的通道。
作为雍王殿下指命全权负责赈抚乱民的官员,宋璟也早早的跟随大军出动,来到了长安城南明德门前的郊野中,不乏焦急的等待着民众出城。
明德门内通朱雀大街,这里也将是乱民们主要出城通道,因此城南单单营垒便架设了足足能够容纳五万余人的规模。
宋璟新当重任,一边等待着民众出城受抚,一边在认真的思考有关镇抚诸事的安排。人员、物资包括有关政令,雍王殿下都给了他极大的操作空间,他心里也在暗暗告诫自己,绝不可令雍王殿下失望。
对于乱民们或杀或抚,由于雍王殿下的专断,大军中虽然没有太大的争议,但许多人对此并不看好。
一则小民简识,很难说之以义理,典刑严峻才知恐惧,规令宽厚难免放纵。二则涉事人众实在太多,而且发生在西京长安这样的帝国中枢所在,一旦当中有什么波折与疏忽,所造成的恶劣影响难免会被放大,继而波及到其余州县乃至于那些边境羁縻州府的民情。
而且“抚”之一字说来简单,做来却难。需要深挖小民何以兴乱,真正疾困所在,并妥善解决这些问题。这当中所涉及的因素那就多了,上到社稷倾覆、刑令失治,下到小民寒苦、失地失家,绝不是将人恫吓出城,施舍几餐谷米就能解决。
也正因如此,宋璟对雍王殿下才发自肺腑的钦佩。定乱其实很简单,如果雍王只是一个寻常宗室权贵,麾下数万大军,令旗挥下,屠刀高举,成千上万的人头滚滚落地,西京动乱自定。
就算朝士攻讦杀戮太盛,也根本就伤害不到雍王。像是数年前的扬州叛乱与宗室叛乱,全都是如此解决。长安作为帝国心腹之地,唯有杀戮更多,才能重新恢复帝国威严,震慑宵小。
但雍王殿下却并没有选择这种更加直接简单的方式,而是选择以抚为主。杀人易而活人难,活此十数万人则更难。
关内权徒横行,小民无立锥之地、无隔日之储,这是西京动乱更深刻的原因,这是大唐立国以来的根本之弊。
太宗、高宗两代雄主,用中国之人物逐猎六夷,虽然创下了大唐威名,但也让国内特别是关中疲敝,一军凯旋,大将登朝夸功封爵,营卒归家舍空灶冷。
长年累月的国亢民疲,已经让上下隔阂深重,特别是武功勋门的过分优待,更加深了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