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满心杂念的与上官婉儿闲聊着,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时分,自有大内女官走告女皇召公主登殿并餐。
上官婉儿将公主礼送出本枝院,然后又返回厅中,拿起刚才随意投在匣笼里的纸笺,抚平细览,口中轻叹道:“辞艳意巧,勾人心怀,恃才任性,就是这个模样。世上如陛下明鉴的女子,又有几人?”
一边说着,她一边又将这纸笺珍重卷起,步入内室之中,摆进了另一方不甚起眼的箱笼中。
刚才太平公主居席深思,上官婉儿看在眼中,心里则颇有感触。
她想起旧年自己在明堂廊殿之间奔走的情景,自觉得营救少王、义不容辞,然而后事种种,证明那位少王趋吉避凶的长谋,远不是她们这些宫闱女子们能够设想到的。
自幼生活在深宫之中,看多了人情故事,上官婉儿向来不觉得世上有蠢人,区别只在于谋长谋短而已。哪怕是寻常洒扫的宫婢,也懂得用心轻重,珍惜自己的力气。
她特意将那新辞摆在显眼的位置,果然引起了后续的话题。上官婉儿不能尽度太平公主生出的联想,但大概不出几桩。
如果说此前不清楚少王明明离都在即、又撺掇公主开设戏场,现在看来,如果没有这一桩旧事铺垫,言及少王事迹,公主怕也不会如此入心。世道诡谲,瞻望彷徨,既然眼前恰有这样一个良选,那就不必再作他图。
太平公主趋行登入丽春殿,上前见礼时,看到女皇面前食案上的餐食已经用半,却在停箸等她,心中不免略有感动。她对这个母亲感情是很复杂,怨念是有,但也明知若非母亲对她关怀不减,如今的她也难富贵从容。
“入了宫也不使人走告一声,听人说才知你这娘子又没有闲居家邸。”
武则天望着女儿笑斥一声,并又举手道:“再换新餐。”
“阿母视听已经繁劳,我一个空闲无聊的人,哪能常常来扰。”
太平公主侧坐在席,抬眼望向母亲,见其铅容浓盛,并无明显的衰老之态,心中却微感发酸。
抛开杂情不谈,她对这个母亲还是敬慕居多。刚才本枝院细想种种,意识到年龄才是女皇最大的敌人。她这个母亲永远斗志昂扬,哪怕面对这样强大的对手,也不显软弱姿态。但是性命修短不遂人愿,再怎么顽强,总是透出一丝外强中干。
宫婢韦团儿亲自为太平公主布餐,并笑语道:“膳中常备,广有公主殿下嗜爱品类,都是陛下细嘱。殿下常在餐席,陛下笑容更多,婢子这些奴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