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草原骑兵有些诧异,向四周看了看,确认没有别的人,问道:“你是谁?”
他没有回答少女的问题,而是问对方的身份,显得很自然,很像真正的偶遇,然而在这样偏僻、甚至无人知晓的绿州,一名孤伶伶的草原骑兵,和一个穿着黄裙的稚龄少女根本不可能偶遇,他只是想尝试一下。
很遗憾,那名少女不想与他说太多废话。
“你是凝翠崖,我自然就是余帘。”少女说道。
那名草原骑兵沉默片刻,站起身来,把手掌上残余的溪水在身上擦干净,看着对岸,说道:“不愧是传说中的二十三年蝉,居然能看破我的行藏。”
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知道金帐王庭国师的本名叫凝翠崖,就像没有几个人知道西陵神殿掌教大人的俗世姓叫叫熊初墨、没有几个人知道叶红鱼童年那段遭遇,但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因为她是魔宗宗主、神秘的二十三年蝉,她叫余帘,本名林雾,她的人生对于别人、对于整个人间来说都是一场大雾,她却把所有的事情都看的清清楚楚。
余帘看着他说道:“你的那座阵,确实有些意思。”
一座以整个金帐王庭部落的杀魂以及无数怨魂组成的大阵,在她看来,只是有点意思,当然,能够得到她这样的评价,已经非常不容易。
更有意思的是国师本身。
国师明明在血祭大阵处,在宁缺眼前。却又在西方数十里外的小溪边,在余帘的眼前,不再苍老疲惫,而是精神十足的一名青年骑兵。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国师已经死了,或者说,那个苍老的国师已经死了。为了那座血祭大阵,他牺牲了自己所有的寿元,他的身躯已然腐朽为尘,只留下精神意识与所谓神魂。
然后他用某种难以想象的方式,变成了这名年轻的草原骑兵。
宁缺在阵间感受到的奇怪的感觉。正是因为那个国师并不是真实的存在。只是他没有办法找到国师的本体在何处,好在余帘可以找到。
国师耗尽寿元,才造就那个恐怖的血祭大阵,谁能想到。余帘根本没有去。而是随意行走间。便来到溪畔,来到他的本体前。
草原骑兵的眼里流露出遗憾的神色如果盯着他的眼睛看,还能看出里面的沧桑意味以及只有年岁才能形成的从容感。
“不用遗憾。”余帘看着他平静说道:“无论你是转世。或是匿身,或是夺舍又怎么可能瞒过我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