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天上的雪也烧光了,不再继续落下。
街上一片安静,只能听到哭声。
陈皮皮就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坐在地面上放声大哭。
在父亲和师兄师姐前,他就是个孩子。
他哭的如此伤心,原因很复杂,他的父亲和师兄师姐却很明白,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除了哭还能做什么呢?
观主负手从他身旁走过,没有看他一眼,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大师兄感慨说道:“能哭出来也好,不至于郁郁。”
余帘却眉头微蹙,看着街那头说道:“我们还没死,书院还没亡,哭什么哭?”
观主正在缓步走来,来自昊天的力量灌注到他的身躯里,让他变得越发强大,但余帘说的也没有错,她和大师兄终究还没有死。
只要没死,这场雪街之战便没有结束,书院就依然存在。
书院必须把观主留在这条长街上,才能保住惊神阵的阵枢,保住这座长安城,遗憾的是,大师兄真的很不擅长打架,只擅长别的。
洒落雪街的清光落在他朴实可亲的脸上和满是血迹的旧棉袄上,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乡间刚刚杀完年猪的塾师。
事实上,在书院后山他一直都是老师。
无论琴棋书画还是阵道音律,那些在各自领域都拥有至高地位的师弟师妹,全部都是他的弟子,所以他在这些方面拥有普通人难以企及的能力。
看着缓步走来的观主,他就像教书先生遇到难题时,总习惯于用手里的粉笔当武器那样,他自然也想起了这些年里自已时常接触的那些事物。
大师兄动念。便有风从城北呼啸而至。卷起街道上的残雪,拂动街道两旁的宅院废墟与垮塌的檐,拂动能够遇到的一切事物。
瓦片颤动发出低沉的撞击声。如石钟,有酒楼的破幡在寒风中飘舞,嘶啦作响。如断弦的琴,风从断垣缝隙里穿过,呜咽如箫。
这些残破的感伤的悲伤的声音,合在一起,便是一首如泣如诉的曲子,曲声并不悠扬,只是幽哀不尽来到了观主的身前。
观主停步望向街对面,神情微凝,出指。
大师兄伸手向街旁的巷坊。把城南无数道街巷,变成了棋枰之上的纵横棋路,他便是棋枰畔的弈道高手。瞬间把那道指意切割成无数碎片。
观主拂袖一卷。把那些纵横棋道卷乱,再出指。
大师兄松手把木棍扔到身前的湿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