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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办事的和背黑锅的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

舞台上的戏目已近尾声。

朱见深沉溺看戏中,不可自拔,李孜省则借口出恭,暂时离席。

等一炷香过去,李孜省回来时朱见深已不在,他好奇地四下张望一番,没见到朱见深的踪迹,却见覃昌朝自己走来。

“李仙师,您真乃神人也。”

覃昌带着一脸恭维之色,笑道,“陛下已回寝宫去了,人也带走了。”

“哦!?”

李孜省显得很好奇,“两出戏都结束了?”

覃昌摇头道:“只看了一场,确实精彩纷呈,连咱家都好奇,下一出戏到底是什么?”

李孜省看了看手上的节目单,这才道:“叫《女驸马》……也是出民间戏,讲的是知府之女为救夫离家出走,到京城后女扮男装应科举,高中状元被公主招为驸马,后又被皇帝收为义女,终于如愿以偿成就美满姻缘的故事。”

覃昌道:“光听起来就很过瘾……难怪陛下今天这么高兴,要知道宫里每年都会有新宫女送进宫来,姿色上佳的不在少数,但陛下从来正眼都不瞧一下,却是您这边,一点小小的花头就让陛下流连忘返。”

“覃公公言笑了。”

李孜省拱手道,“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宫去了。”

“别急啊,陛下没发话说您可以出宫……要不,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一宿如何?”覃昌问道。

“这……也可。”

李孜省虽然觉得今天献礼的效果不错,但朱见深那边却没有对他给予什么实质的奖赏,最多嘴上夸奖几句,就觉得这礼送的没什么回报,住一晚明早起来看看有没有意外之喜也可。

覃昌突然问道:“李仙师,您怎突然就对户部事务感兴趣了呢?还提到边储事宜,这似乎不该是您过问的问题。”

“唉!”

李孜省叹道,“朝廷缺钱,这事儿谁都知道?为陛下着想并愿为陛下分忧者,谁不发愁?我也只是听说后想跟陛下提两句而已。”

“是吗?”

覃昌嘴角扯了扯,心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争权逐利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覃公公,以后内府用银等事,或还要多仰仗您呢。”

李孜省突然笑着说道。

“你说什么?”

覃昌微微皱眉。

显然李孜省的话他没听懂。

就在此时,韦泰急匆匆过来:“覃公公,陛下传召您前去伴驾。”

“陛下……”

覃昌本想问,陛下不是已经回寝宫休息了吗?怎还要传召我?

“覃公公,您先请,我这边坐下来喝几口茶……嘿,先前陛下在,贫道茶点都没敢怎么碰,这会儿腹中正饥饿,就不打扰两位了。”

李孜省好似个没事人一样,走回先前自己的席位,坐下后慢慢吃起了东西。

……

……

覃昌跟韦泰往皇帝离开的方向走。

“到底怎么回事?”覃昌问道。

“我也不知道。”

韦泰道,“陛下传召,谁能随便过问?您面圣后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覃昌面色谨慎,不由想起先前李孜省突然冒出来的话,大有一种麻烦即将临门的感觉。

走了不多远,就到了东六宫大门前。

今晚皇帝并没有回乾清宫,而是准备在东六宫这边过夜,此时朱见深还没进去,就站在宫门口,而先前被皇帝带过来的几名女戏子均已不在,似已被内侍带去准备了。

皇帝要临幸宫外的女子,不能随随便便找个地儿就胡天黑地,前期的准备工作必不可少。

覃昌猜想,或正因为如此,皇帝才有闲暇见他。

“陛下。”

覃昌急忙走了过去,看着正立在那儿好似欣赏风景的朱见深。

朱见深回过头来,吩咐道:“覃昌,有几万两银子,你去接收一下。”

“什么!?”

覃昌一脸茫然。

传召我来,只是为了让我去接收银子?

还是几万两银子的大数目?

哪儿来的?

接收后又放在哪儿?

“具体的朕不想多说,问过李卿后你就知道了。”朱见深道,“尽早办,等办好后再来跟朕回禀,切不可为外人知晓。”

“是。”

覃昌心中诧异。

却见朱见深只是甩下几句话后,便带着一大群宦官和宫女往东六宫里走了进去,覃昌伫立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

……

“覃公公,陛下说什么了?”

韦泰过来时,就见到覃昌呆立在那儿,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覃昌回过头,见韦泰正用疑惑的目光打量自己,便开始介绍当下的情况:“陛下让咱家去跟李孜省接洽,说是要从他手里接收几万两银子。李孜省先前还跟咱家随口提了一嘴,说以后银子上的事要仰仗咱家,看来这是有何事乃咱家所不知的。”

韦泰凑上前,小声道:“东厂刚查到,这次张峦参劾传奉官的事结束后,那些空闲出来的官位又开始对外发售,听说有不少人去李孜省那儿活动,他收了不少银子……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

“休要胡言乱语。”

覃昌厉声喝斥,“你可知晓自己在说什么?”

韦泰无奈道:“不然怎么解释,陛下明知有这回事,却不惩戒李孜省,还把纳新的差事又交给他?如今朝廷卖官鬻爵之事,都快是半公开的秘密了,这要是还说没什么关系,谁信啊?”

“呼……”

覃昌先是一怔,随即释然,因为韦泰这个说法一出来,好像很多事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

韦泰继续道:“以前怀恩在的时候,听说他经常私底下劝谏陛下,事前还特地将咱们屏退,咱都不知是何事,还怪怀恩小题大做。现在看来,这种事其实一早就存在。

“你想啊,这些年李孜省被那么多人参劾,他的事陛下其实门清,但就是能做到屹立不倒,这不正好说明,他给陛下办的事,乃他人所不能做到的么?”

覃昌震惊地问道:“你是说,李孜省靠陛下的信任,明面上做一些卖官鬻爵之事,却将银子调到内府来了?”

“嗯。”

韦泰笃定地道,“且以我猜想,先前接收银子的人正是梁芳,毕竟负责花钱的也是他。”

“有可能。”

覃昌叹道,“万娘娘在的时候,谁的权势比得过梁芳?他花钱一向大手大脚,我们本以为他花的都是内府之前的存银,现在看来,宫里哪儿有那么多银子供他糟践?”

“可不是么?多半是李孜省通过敛财手段得来的,再经梁芳之手花出去……但现在梁芳失势,陛下就把此差事交到您手上。”韦泰道。覃昌叱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吗?会遗臭万年的……这样,接收银子的事,你去办吧,咱家可不想脏了手!”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你都知道这是会坏清名的坏差事,为啥要推给我呢?韦泰腹诽之余,无奈地道:“这种留下千古骂名之事,任谁都会逃避的,不是我不想帮您,实在是……咱可以找别人啊。”

“找谁?难道找回梁芳?”

覃昌神色不善。

你都跟我分析这么多,连前因后果猜得都八九不离十了,我让你办事,你还继续这么推三阻四,看来你这个首席秉笔太监是不想当了。

韦泰道:“咱交给下面的人办,有些人他可不在意名声。比如说……”

“克恭?”

覃昌听此暗示后,马上就知道说的是谁。

萧敬。

因为萧敬是已倒台的提督东厂太监尚铭的人,尚铭失势被驱除出宫,导致他那一系的人都受到牵累,如今的萧敬在宫里就受尽排挤,虽然谁都知道他能力突出,也是最有资格补司礼监秉笔太监之人,但就是迟迟补不上去。

甚至萧敬已经不止一次提请,想要调离京师,去到别处当供奉太监,显然他自己也知道在京师几乎都快混不下去了。

韦泰点头:“克恭能力不错,之前咱们都想留下他,却没什么好借口。正好这种事印公和我谁都不想干,就交给他吧,这样就算以后东窗事发,陛下要找人出来背黑锅,也不会落到咱们头上。”

“嗯。”

覃昌微笑着点了点头,突然觉得,韦泰也不是那么令人厌恶了。

“那你去说吧。”

覃昌叮嘱道,“先不要对他透露太多,让他听命行事就可,待把银子收上来后,再告诉他是怎生回事。以后跟李孜省接洽的事,就交给他全权负责,咱们就算知晓前因后果,也装作不知。”

……

……

萧敬就这么莫名其妙当了背锅侠。

他自己还茫然无知,头一天晚上临时被韦泰叫过去,安排了差事,让他去跟李孜省对接,第二天一早由他送李孜省出宫,打道回府,顺带谈及接收银子之事。

萧敬也是个知情识趣之人,愣是对这笔银子的来历,一个字都不问。

宫门口。

李孜省笑道:“我怎么都没想到,竟是萧公公你来跟我讨要银子,我还以为覃公公会亲自来呢。”

萧敬以恭敬的姿态道:“覃公公忙于朝务,或没多余的时间,这种小事就让咱这些小的来办,也是合适的。”

“那……萧公公知道这银子是怎么回事吗?”

李孜省一心拉人下水。

我卖官得来的银子,你们说收就收,怎么连个跟我一起担责的人都没有?

真让人寒心哪!

此时的李孜省也看出来了,覃昌一点儿担当都没有,心里十分清楚,为什么现在覃昌占着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子,却迟迟得不到皇帝的完全信任——这种人太过在意自身羽毛干净与否了。

皇帝需要人随时站出来帮他承担责任,作为奴婢的覃昌和韦泰就偏偏往后躲,你说你是主人会怎么想?

萧敬摇头道:“在下不想多过问。”

“其实……还是该问一问的。”

李孜省幽幽叹道,“不过既然萧公公不想听,那就等下次再说吧。”

萧敬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可不是傻子,当知道要出来从李孜省手上接收银子,就知道这全都是赃银,至于具体怎么来的他全不关心,只想完成差事早点儿回去交差。

二人继续往马车那边走,李孜省突然驻足,侧头问道:“萧公公,我对如今内府之事不太熟悉,你能告诉我,如今内府营造之事谁在管啊?”

“这……”

萧敬皱眉不已,想了想才道,“在下也不太清楚,照理说应该是内官监负责打理。”

李孜省道:“可我为何听说,最近有关内府营造事务都被梁芳梁公公给包办了?”

萧敬笑道:“您或有不知,内府很多事其实都是御马监在牵头。”

李孜省微微颔首:“原来如此。这样很不好,把权力集中于一人之手,很容易出问题。好,就这样吧,咱先去把事办了。”

……

……

京师,南郊。

张峦父子三人乘坐马车出得城来,顺着大道一路向南,好似踏春一般,慢慢悠悠,好不自在。

张家这个由四辆马车组成的车队,最后在一处山脚下停靠,父子三人下车后,在仆从的簇拥下往前边山腰处正在修建的佛寺走去。

张鹤龄早就被山上的热闹所吸引,带着常顺和两个家仆就往万和寺后面烧香祈福的人群跑去。

“年岁不大,别到处乱跑。要是被人当成市井泼皮,专门跑到山上来看大姑娘小媳妇就不好了。”

张峦提醒大儿子。

当天已是三月底,距离四月初八浴佛节已为期不远。

到佛寺烧香,到明朝中叶已是京师升斗小民必做的课目,哪怕很多人不信佛,在这一天都会搞一些跟佛家有关的祭拜活动。

张峦指着山上乌央乌央的人群,不屑一顾:“瞧瞧,这些都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的人。看看为父,为人虔诚,从来不做那不敬鬼神之事,所以才会这般泰然自若,不紧不慢。”

张延龄笑道:“爹,不是因为娘信佛您才跟着信的吗?您还总在娘面前说什么信佛不好,跟我和大哥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怎么今天在佛前还撒起谎来了?”

“你小子……除了拆台还会干嘛?”

张峦白了小儿子一眼,不再与之争论,避免白白受气。

随后张峦看了看四周环境,叹道:“这京城之地,就跟别处不一样,随便一个佛寺香火就这么旺盛。啧啧,看看人家这香火……一年进项不少啊,佛寺都这么大了还在修,要我是这寺庙的住持,肯定每年都给佛爷换金身。”

张延龄神神秘秘地问道:“爹,您知道这寺庙为什么香火这么旺盛吗?”

“为啥?”

张峦好奇地打量儿子。

张延龄笑道:“因为过去几年,太后曾几次来万和寺上香,而今年太后要上徽号,很可能浴佛节当天也会亲临此地,而普通百姓当天是没资格来烧香的,都想赶在前面沾沾贵气。”

张峦诧异地道:“你小子,知道的还不少啊。”

张延龄指了指正在修造的佛寺,道:“那边的建筑就是内府拨银子修的,内官监的人负责监工,工部也不时会派人来核查。光是给这么座寺庙稍微修缮一下,就花费两万两银子上下,可不便宜呢。”

“是吗?”

张峦皱眉不已,问道,“听说城里修个大宅,一千两以内就能搞定,修个佛寺,还只是几栋附属建筑,也没见多气派,就要两万两银子?要么怎么说还是皇帝有钱呢……”

张延龄笑道:“爹,其中门道您根本就不懂,这朝廷拨了两万两银子,负责修佛寺的人还从民间募集银子,具体多少我不知道,但听说响应的人可不在少数,而且上了一定数额后还可以被写在佛牒上,挂在万和寺后堂金身旁。”

“竟有这种好事?捐多少银子能挂名?”

张峦一听,这他娘的真是花小钱办大事,尤其张家也信佛,本来最近他跟妻子关系就不太融洽,这要是捐点儿银子,就能把一家人的名字写上去,回去跟妻子一说,那金氏还不得乐疯了?

张延龄道:“爹,您先别着急,这银子捐上去,大概率也被人中饱私囊,根本就不会用在修佛寺上……这么说吧,其实这佛寺修缮一下,四千两银子都用不了。”

“啥?”

张峦听到这儿,彻底迷茫了。

“爹,先不说别的,咱先进去看看,把烧香之事完成,回去后才好对娘有个交待。等回去后,我再跟您详细说明情况。”

张延龄好似故意卖关子,拉着老父亲进万和寺实地考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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