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晚饭,拖着四口大箱子回到赵府,关素衣心满意足地喟叹,“我终于理解祖父和父亲为何那般喜爱皇上了,他的好处果然就在这‘土豪’二字。游历了那么多地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我就没见过比皇上更慷慨大方的。这些书怕是有几千册,足够我建一座,然后躺下看个十年八年,如若日后他的赏赐都是这些,那我次次都得回去沾一沾光才是。”
看见夫人窃喜的表情,金子暗忖道:夫人您可想错了,是帝师大人和太常大人沾了您的光。这些物件都是陛下送给您的,他熊,不敢,所以只能迂回行事。
主仆几个正欢欢喜喜地清点书册,外面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回头一看却是赵陆离。他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探问道,“听下人说你今日回帝师府去了?二位泰山身体可还康健?”
关素衣将他引到内室,不冷不热地道,“还似以往那般康健,多谢关心。你这是从老夫人那里来?应当吃过晚膳了吧?我搬了几箱东西回来,屋子很乱,着实失礼了。”
赵陆离分明听出她在撵人,脚下却像生了根,不肯挪动半步。他压了压涩意满满的胸口,叹道,“素衣,实在是对不住,今日我一个不慎,竟把你的原稿弄丢了。”眼见她摆手,似要说没关系,他急忙续上,“我努力弥补,却发现自己总是做错。今日我隐在人群中,看他们夸你,赞你,拥戴你,我的心里又甜又苦。甜的是如此优秀的女子是我的夫人;苦的是我却不知珍惜,差点把你弄丢。素衣,难道分府之后,你打算永远与我这样过下去?你不想与我圆房,做真正的夫妻,然后共同养育一个孩儿吗?他若是能继承你的聪明才智,将来一定很有出息,他”
对赵陆离来说,这些都是他对美好生活的想往;对关素衣而言却不啻于食人魂魄的梦魇,令她痛不欲生。她额角布满汗珠,正想让他赶紧闭嘴,金子却端着一个茶盘进来,也不知脚下绊到什么,稀里哗啦全倒在他头上。
她一个劲儿地赔罪,诚惶诚恐地擦拭,眼里满是泪光,仿佛快哭了。赵陆离不好与妻子的心腹丫鬟计较,只得依依不舍地回东府换洗。
“把两府的隔门锁了,谁敲也不准开。”关素衣狠狠吐出一口气,这才从荷包里取出一粒蚕豆大的金珠,抛给金子,“做得好,这个拿去玩儿吧。”
金子受宠若惊,忙跪下道谢,忽见窗外斜斜飞来一只鸽子,先是落在窗台,然后不怕生地跳入书房,站在笔架上,一面歪着脑袋打量关素衣,一面叽叽咕咕地叫,仿佛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