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会酒意上头,打开话匣子,毫不避讳讲起家事。
“我外祖父是会昌侯的庶长子,太夫人多年无子,外祖是被当世子栽培长大的。然太夫人后来忽有了嫡子,外祖与他的庶出弟弟便都得了个锦衣卫指挥使,曾祖也不再提封世子之事。”
“那位嫡子自小体弱,未及封袭,便亡故。”张会裂开嘴,实要笑,却发不出半点笑声,“你猜怎么着,沈二,你再想不到,那位嫡子就只一个儿子,一个庶子!太夫人却哭求老侯爷,硬要让这个庶孙隔代承了爵,也不肯让我外祖这庶长子承爵。”
“那一年,我外祖已有功勋,而那个庶孙,不过才十七岁的毛头小子。同是庶出,却是这般不同。”张会嘴角讽刺之意欲深。“这位庶长孙,便是如今的会昌侯孙铭。这位会昌侯武功未见得,军务上也受过不少申饬罚俸,却是使得一手见风使舵的好本事,他原娶了代庙汪皇后之妹,后来,这位原配便适时亡故了,他续弦是嘉善大长公主之女。”
嘉善大长公主是英宗的女儿。
这位会昌侯孙铭在土木堡之变后娶了代宗皇后的妹子,夺门之变后英宗重登龙椅,这位便迅速让原配“适时死了”,续娶了英宗的外孙女。
适时二字,尤让人心里发寒。
沈瑞一叹,这些外戚勋贵见风使舵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难得的是,还当得成墙头草,没有被收拾掉。
“外祖父才不理会孙铭小人行径,他的功劳是实打实的。外祖父夭折了些儿女,最后只剩下我母与舅父两个。舅父自幼习武,也不屑那些小人行径,也同外祖父一般走的武功路子。”张会脸上隐隐显出骄傲来,“我舅父孙銮深得先帝爷信重,曾掌锦衣卫南镇抚司。”
然而,很快他语气又转为森然,“那会昌侯孙铭也只生出一个儿子孙臬,却是原配汪氏所出。他深恐我舅父圣眷隆重,而他家亲近代庙事被清算,爵位终回我外祖父这一支上来,便屡屡使下作手段陷害我舅父。”
“弘治九年,他污我舅父贪渎,舅父被下狱期间,他又跳出来,与其他房头的叔祖父争夺我外祖名下那些宣庙所赐侯府子孙的庄田房宅,后军都督府秉公处置,舅父洗冤出狱,田产房宅归还,更是升了一级。那孙铭更不死心,计策也越来越毒。”
张会说到此处,已是满脸狰狞,而声音异常悲怆道:“我外祖父故去后,孙铭竟指使外祖父庶出兄弟孙珙诬我舅父子蒸父妾。”
沈瑞震惊得张大了嘴,怪道他只打听出张会舅父短暂掌过南镇抚司,